圖：清晨的法國國家植物園/作者供圖

　　在法國國家植物園跑步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一年的大部分時間，巴黎都沒有極冷或者極熱的天氣。清風拂面總是有的，或是小雨，或是暖陽，都是跑步很舒服的天氣。

　　國家植物園裏，哪怕是到了冬天最冷的時候，都是有這樣那樣的花花草草，很有生機的樣子。到了春夏自然不用說，那當然是滿園春色。特別是一棵長開的櫻花樹，開花的時候便變成了一個花做的大帳篷，引來路人駐足。只有秋天，各種成熟的瓜瓜果果佔據了平日種花的地方，一片豐收的景象。

　　清晨跑步，我會從國家植物園的林蔭大道開始。每天跑過這一排法國梧桐，看着樹葉發芽，然後突然一天茂綠起來，然後變黃，飄落滿地，跟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一樣，樹枝便光禿禿的了，直到冬天過去。

　　我總會在這條大道上遇到迎面跑來的消防隊隊員，這裏似乎是他們每天晨跑的地方。六、七個身穿紅藍色相間統一訓練服的男人，總會有一個戴着表看速度和時間，他會偶爾下令快跑。消防隊員們排成一排喘着大氣朝我跑來，我趕緊躲到邊上的小路，生怕和他們擦肩而過的瞬間被他們吸光了氧氣。

　　有一對老夫婦也是幾乎每次都能看到的，儘管他們都是滿頭白髮，但耐力看起來都比我好。我從來不知道他們每天到底跑多少公里，因為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而我跑完五公里後，他們依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圈，一圈，再一圈，依然不停地繼續跑。這位老先生身材瘦瘦高高的，跟旁邊的老太太比起來跑得很輕鬆，顯然他覺得這個速度已經慢到他可以很自在地呼吸，一邊聊天一邊跑。老太太顯得吃力一些，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老先生搭着話。

　　還有一個老大爺總是跟在一個年輕小伙子後面，儘管跑得很累，卻努力地跟上小伙子的節奏。而小伙子也不時回頭說點什麼鼓勵老大爺，看上去他應該是老大爺的私人教練。偶爾他一邊跑一邊給老大爺解說着要領，而老大爺則一副跑不動了求饒的樣子，終於，他們停下來在林蔭大道盡頭的空地開始做拉伸運動。

　　這一片空地每周五都會有大概十多二十個當地人在此打太極，帶領他們打太極的老師，是唯一的華人面孔，卻說得一口流利的法語。他看上去已上了點年紀，留着山羊鬍鬚，已經有點灰白了，很有點張三丰的模樣。跟着練習的人們，年輕的年長的，男的女的，都有。他們認真地模仿着老師的舉手抬足，卻怎麼都顯得有些生硬，總是能聽到老師強調「要慢，要慢……」

　　所以，你知道法國人為什麼瘦麼？因為他們永遠都覺得自己太胖。所以，公園裏、塞納河邊、公路上，跑步的、鍛煉的，都是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