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牯嶺街心公園內的石牛雕像\網絡圖片
「廬山竹影幾千秋,雲鎖高峰水自流。萬里長江飄玉帶,一輪明月滾金球。」這是明朝開▉國皇/國王▉帝朱元璋《廬山詩》中的幾句。我青年時代,曾在廬山人民武裝部工作過幾年。那時的我,還是快樂的「單身漢」,周末或節假日,常常呼朋喚友、三五成群,或植物園、含鄱口,或五老峰、三疊泉,或如琴湖、仙人洞等景點觀光攬勝、尋幽探秘,多少識得一點廬山「真面目」。可對廬山夏夜,卻不曾用心品味過。離開廬山的時間長了,尤其是年歲大了,近些年每次重返廬山探親避暑,便對廬山夏夜,多留心,多體悟,遂有了些許別樣的感悟。
廬山,海拔一千四百餘米,瀕江臨湖,飛峙聳立,突起在長江中游南岸、鄱陽湖入江西北岸。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廬山擁有湖光山色相得益彰、竹影波光相映成輝,充滿迷人魅力的天生仙境,且形成了「南國北方」的特殊氣候—夏季山上平均氣溫明顯低於長江中下游平原地區,且氣溫越高,溫差越大,成為與北戴河、莫干山、雞公山齊名的中國四大避暑勝地。
無怪乎,唐代大詩人李白在《登廬山五老峰》中,發出「九江秀色可攬結,吾將此地巢雲松」的意願。十九世紀中葉開始,英國傳教士李德立,不遠萬里來到廬山買地皮、建別墅、修教堂、辦學校。十九世紀末期,英、美、俄、德、日等二十多個國家,以及國內一些政要、軍閥、富商等,爭先恐後在廬山造洋樓、建別墅,至今仍遺留有十六個國家三百五十多幢風格不同的別墅;而當年蔣介石國民政府,則乾脆把廬山當成「夏都」。現今每年夏季,海內海外遊客接踵而至,觀光避暑,就連九江、南昌,乃至武漢、上海的一些老年人,都會通過熟人或朋友關係,提前向廬山居民租房,盛夏時節到山上住幾個月,既可以免費飽吸廬山的負氧離子,又能夠免受「桑拿天」的煎熬。
也難怪,現今城市,人多車多空調多,加上高樓林立,影響空氣流動,每到夏季,即便夜幕早已降臨,大街小巷依然熱氣騰騰,室內室外還是熱浪滾滾。廬山卻完全是另一番氣象—白天不用搖扇子,晚上還得蓋被子。躺在床上,既涼又爽。我曾心想:無論多麼先進、多麼現代的「空調」,怕也難以製造出像廬山這樣彷彿過濾過的清涼空氣來。
廬山,是世界文化景觀、世界地質公園,既沒有工業工廠,也不許大拆大建,夜間除了偶爾聽到汽車的轟鳴聲、喇叭聲之外,別無其他雜音噪音,與喧囂鬧市比較起來,顯得格外幽靜。置身其中,使人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廬山蟬多,盛夏裏,風和日麗、陽光燦爛時,無論您身處何處,都能聽到此起彼伏、悅心悅耳的蟬鳴聲。而每當夜幕降臨,為了求愛、不知疲倦地鳴叫了一天的雄知了們,相繼進入休息狀態。蟋蟀與一些不知名的昆蟲,便開始「接班」,低沉而又動聽的叫聲,一唱一和,供您免費欣賞,伴您安然入眠。
除了昆蟲鳴叫,廬山夏夜,時常還能聽到陣陣松濤。它們儼如大海的波浪,風越大,浪越高,一波一波,由遠而近,隨風飄送,旋律幽雅。近乎「樂盲」的我堅信,這是人世間最優美的「催眠曲」。縱是貝多芬等天才音樂家,怕也譜寫不出如此抑揚頓挫、瞬息萬變,而又和諧協調、韻味十足的作品。這些天籟之聲,益發反襯出廬山夏夜的幽靜。
炎炎夏日,來廬山觀光旅遊、避暑度假的人們,白天看風景,晚間看夜景,既不浪費寶貴時光,又能賞心悅目。
廬山夜景,主要集中在牯嶺。長約千餘米的牯嶺街區,是廬山的「心臟地帶」,這裏一邊是街,各類商店應有盡有,天南海北的名優產品琳琅滿目;一邊是花草樹木吐綠滴翠的街心公園,也叫「伴月公園」,街心公園裏,有一頭由多塊巨石鑲嵌而成的石牛,高約兩米,長約四米,成為牯嶺的象徵。整座石雕雖為大寫意,卻神韻俱佳,力美交融,留給人奇思妙想,當代著名書畫家啟功先生題寫的「牯嶺」二字,更是筆力遒勁,恰似錦上添花。公園裏,還修建有蘑菇亭、鵝卵石人行曲徑,以及供遊人小憩的石椅、石桌。幾年前,街心公園擴建後,還有供當地居民、外來遊客跳舞健身的廣場。
日落天黑,公園內五顏六色的燈光相映成輝,五湖四海的遊客,從各自下榻的賓館、客店,向面積不大的牯嶺街區集結匯聚,使「夜牯嶺」成了廬山的「王府井」、繁華的「南京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膚色各異、語言不同的紅男綠女,一個個喜形於色,或竊竊私語、緩緩漫步,或逛街購物、怡然自得。如遇霧消雲散、天空放晴,站在牯嶺街心公園的護欄前,俯瞰九江,燈火闌珊,亦真亦幻,那感覺彷彿自己身處天上人間一樣,如痴如醉,妙不可言。廬山,像一位百看不厭的多情美女;廬山,似一部百讀不倦的鴻篇巨著。一個夏日的夜晚,我躺在墊着厚厚棉絮的床上,浮想聯翩,善解人意的山風,時不時衝破窗簾的阻擋,不請自來,飄然而至,輕吻着我的臉頰,像是在挽留我多住一段時間一般,遮蓋於棉被裏的身軀,頓時有一種如痴如醉的感覺。
我相信,但凡夏季來到廬山的遊客,不分男女老少,不論海內海外,只要放鬆心情、放慢行蹤、細細品味、靜靜領略廬山夏夜特有的清涼風景,對廬山就會有別樣的感受、舒心的體悟。
「美麗的夜色多沉靜……」我喜歡這首旋律優美的草原情歌,更喜歡涼爽幽靜的廬山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