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暑期檔音樂會,和一幫熊孩子坐在一起的感受是驚心動魄的,前後不斷有東西掉下去的聲音,背後有人砸椅子,有說話聲,有剝糖紙翻雜誌的各種意想不到的聲音,更可怕的是他們父母的教訓聲:「你再敢發出一點聲音,信不信我馬上抽你。」「不許動,再動一次馬上把你扔出去。」聽得心驚膽戰,彷彿一幕幕恐怖劇。那些不願意輸在起跑線上的父母們啊,孩子在這樣的語言暴力下音樂會是否會成為心頭永遠的陰影,音樂的精靈鳥是否還能夠在恐懼的心裏輕盈飛翔。
基督徒的姐姐對我說,《聖經》說:要快快地想、慢慢的說,語言是武器也會傷人。我們暴露在語言的利器下經年,從小父輩們用着粗礪的語言撫養我們,長大後對言語的傷害漸漸麻木,也習慣於舉起語言的利器刺向他人。上至達官顯貴下到市井小民,無不來幾句國罵以逞口舌之快,如同大江南北的辣椒一樣普及,也同辣椒一樣遮蓋了漢語本身的含蓄美和表現力,只留下粗糙的市井之氣。
常聽到有人說「話糙理不糙」,殊不知語言走得比思想快,言過其實是思想走極端的開始,語言的暴力接連撕扯出人性的醜陋和懶惰。
在「打是親罵是愛」的表達文化下,溫柔和美麗的語言倒像虛偽的謊言,不知道有多少國人可以平心靜氣不覺尷尬地對親人說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