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于魁智領銜主演《滿江紅》劇照\康文署供圖

        文 | 大公報記者 劉毅

　　章詒和著作《伶人往事》裏曾如此形容戲曲藝術家，說他們是「頭頂星辰，去踐履粉墨一生的意義和使命。春夏秋冬，周而復始，僅此一點，就令人動容。」這句話用在京劇老生藝術家于魁智和梅派青衣李勝素身上亦不為過，自選擇了京劇這一戲種作為畢生追求的那天起，京劇就成為了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今年中國戲曲節，于魁智、李勝素聯合中國國家京劇院一團出演京劇《滿江紅》、《楊門女將》、《烏盆記》，開演前夕，本報記者專訪于魁智和李勝素，聽他們談現代京劇的特色、談登台心得、談京劇的傳承之路。

　　今年五十五歲的于魁智，清朗的眼神，儒雅的氣質，語氣抑揚頓挫，不知不覺就將聽眾帶入充滿魅力的京劇世界。于魁智表示：「京劇藝術裏頌揚的都是中國人傳統美德，傳統京戲裏講的是仁義禮智信，現代新編歷史劇諸如《滿江紅》則重在宣揚民族精神。京劇無分新舊，人們都能從中找到中國文化元素，此間的美德應成為今人行事的規範。」

　　現代京劇「洋為中用」

　　作為國粹的京劇，從來都是一門十分「講究」的藝術，不論是唸白還是做功，都有一套嚴謹的「程式」，如何創新，乃至令中國京劇現代化？于魁智提倡今日的京劇應更好地契合時代審美趣味，而這一切都在不傷害京劇本身特色的基礎上進行，「京劇《楊門女將》是中國國家京劇院代表劇目，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就被拍成了電影。前幾年復排時，由資深戲曲導演孫桂元執導，圍繞劇情，大膽注入交響樂元素，真正做到了『洋為中用』；《滿江紅》屬新編歷史劇，排演時刪繁就簡，突出立意，令人物性格豐滿立體。」

　　此外，因今年是「西安事變」八十周年紀念日，于魁智和李勝素再次出演了現代京劇《西安事變》，分別飾演張學良和宋美齡，有一場戲是張學良和蔣介石的對白，當張學良以敘述的口脗唱「想當年，我擁你，東北易幟」，即採用二黃慢板，唱段節節升高。去年首場演出時，傳統「西皮二黃」的京劇樂隊加上四十五人交響樂隊的配置，在賦予唱腔豐富層次感的同時，亦營造歷史的縱深感。

　　「藝術沒有界限，藝術更沒有國界。」于魁智說。他希望今人可以尊重京劇傳統，亦可做一些「洋為中用」的藝術探索。

　　在大部分人的觀念裏，外國人只喜歡看中國的猴戲。「海外觀眾也愛看京劇，他們有自己喜歡的類型，比如日本人喜歡看有關《三國演義》的故事，而歐洲人就喜歡《白蛇傳》等神話意味濃厚的故事。總體而言，我們怎麼唱，他們怎麼聽。與之相較，香港觀眾的眼光就比較挑剔。因為他們本身就懂得聽京劇，甚至會唱幾句。」于魁智笑言。

　　今次演出是于魁智和李勝素繼二○一二年之後再來香港演出，最令他們感到舒服的是文化中心的大劇院：「大劇院的舞台從設計結構來看，非常適合京劇演出。」李勝素道。

　　巡迴演出沒空看風景

　　大抵對於每一位表演藝術家來說，都會有些即將登台之前的習慣，于魁智會不停地飲水，而李勝素則沒有任何習慣。對於二人來說，選擇京劇，就意味着告別了假期，「從選擇這個職業開始，我們就沒有了假期概念，往往都是過節的時候，別人忙着慶祝節日，我們就要準備登台演出，越是過節，越是忙碌，連過年都不例外。」甚至到不同城市演出，也不能去欣賞那個城市的風光，因為要留在住處「蓄力」，只為保存精氣神，「有的時候，就特別羨慕跑龍套的，不用演出的時候還可四處逛一逛。」于魁智笑稱。

　　梨園行常有一句話，叫做「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對於于魁智和李勝素而言，不論是十年功換來的是台上的一分鐘、三分鐘還是十分鐘，練功從來都是「曲不離口，拳不離手」，從不抱僥幸心理，最令他們欣慰的是觀眾的掌聲，因為京劇不僅是一門「角兒」的藝術，更是大眾的藝術，觀眾的認可，是最好的慰藉，而支持他們走下去的始終還是傳承的信念。

深切懷念老師梅葆玖

　　提到傳承，就不得不說到李勝素的老師─已故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梅葆玖。作為梅葆玖的入室弟子，李勝素眼中的梅葆玖是和藹且非常謙恭的一個人，從老師身上經常可以看到梅蘭芳的影子。「或許是和梅派的平和精神有關，梅葆玖對所有人都能一視同仁，老師的離去，令我的心中塌了一塊。」李勝素說。于魁智也感慨道：「梅葆玖的辭世真是太突然了。」不僅如此，李勝素稱梅老師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人：「起初，有一隻流浪貓卧在老師家門口，從那天起，老師就每天都在家門口擺放一碗貓糧等待牠的『光顧』，之後家裏陸陸續續收留了十幾隻流浪貓，其中有些貓還生養了後代。」

　　當今社會節奏快，人們的愛好往往源自一見鍾情，即便如此，如今大多數年輕觀眾，欣賞了于魁智和李勝素的京劇之後，從而了解京劇、愛上京劇，二位藝術家展現出的京劇之美，由此可見一斑。于魁智和李勝素在前人基礎上，進行一些具有時代意義的創新，為京劇藝術注入新的生命力。

　　編者按：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主辦「中國戲曲節」，中國國家京劇院一團八月四至七日在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