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是大家,沒有人不服氣。據說傅斯年在北大讀書時,因到圖書館借書與圖書管理員毛澤東發生口角,爭執激烈時,傅斯年曾經打了毛澤東一記耳光。(見中國鐵道出版社《老北京那些坊間趣事》)有人說是因為傅斯年喝酒所致,其實不然,傅滴酒不沾,一生只沾過一次酒,卻喝得酩酊大醉。那是在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時,傅得知日本人無條件投降,八年抗戰勝利了,其喜欲狂,看見別人都喝酒慶祝,就立即買了一瓶酒,像喝水一樣直灌下去,然後和慶祝勝利的人群一起上街歡呼,可謂聲嘶力竭,歡喜鵲躍,比年輕人還激奮。但卻君子風度不減,喝一整瓶酒,一口未吐,雖然深醉大醉,一點醜未出,真乃大家喝醉。從此一口酒都不喝。傅斯年了不得!
我們這代人知道柳亞子先生大都是因為毛澤東有三首和詩答詞,「文化大革命」中毛主席的詩詞傳多遠多廣,柳亞子的大名就傳多遠多廣。毛主席尊稱其為先生,可見柳亞子也可稱大家。
柳亞子不知為何曾改名棄疾,字稼軒,想必很敬佩辛棄疾,故稱柳棄疾。但他沒有辛棄疾那股沖騰的熱血,激昂的熱情,無畏的精神,所以在實踐中的碰壁終於使他又足踏原地,改回叫他的柳亞子。
柳亞子有詩人的氣質,詩人的情緒,詩人的感懷,詩人的酒醉。
柳亞子不平則鳴,不嚴則酒、則醉,喜則酒,悲亦酒;憂則酒,樂亦酒;興則酒,哀亦酒,有詩必有酒,有酒必有詩,醉則有好詩。
柳亞子心有不平、不公、不舒服則飲酒抒憂抒愁抒悶抒其不平。比如他在一九四九年寫給毛主席的《感事呈毛主席談經非五鹿,無東彈鐵怨馮歡》中雲:「頭虛早悔平生賤,肝膽寧忘一寸丹!安得南征馳捷報,分湖便是子陵灘。」
一看柳亞子的詩,估計亞子先生是喝酒了,很可能微微有醉了,一肚子的牢騷直吐向毛澤東。毛澤東在百忙之中,一九四九年四月正值解放大軍揮師過長江,江南新中國尚在籌建中,還給柳亞子寫了和詩《和柳亞子先生》,最後兩句是:「『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莫道昆明池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柳亞子一看毛澤東的和詩,興致高過丈,於是和毛主席詩一首,後一句是「若宜明園長屬我,鞠耕原不戀吳江。」據說毛澤東看後輕輕地說了一句頤和園是人民的。如果屬實,我相信,柳亞子要「明園長屬我」的詩不過是說說而已,但我可以肯定,柳亞子是酒後之言。好像自一九五○年毛澤東再未和柳亞子唱和詩詞。
毛澤東一生輕易不動酒,直到一九二七年春,毛澤東在《菩薩蠻.黃鶴樓》中才第一次寫到「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那年毛澤東應為三十四歲。三十二年後,毛澤東重返故鄉韶山,特意請他自己在私塾讀書時的先生毛禹珠一起用飯,席間毛澤東極真誠、極熱情地給老先生敬酒。毛禹珠說:「主席敬酒,豈敢豈敢!」毛澤東答道:「敬老尊賢,應該應該!」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