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秀子看似被騙子騙倒，其實她另有盤算

　　韓國／朝鮮電影開始於上世紀初的日本殖民時代，從近年重新出土的三四十年代韓國電影中可以見到，當時的電影對白多是韓文和日文混雜，採取的是一種接近寫實的語言策略。韓國導演朴贊郁的最新作品《下女誘罪》，以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韓國作背景，戲中人同樣是日文與韓文混?來講，可以說，是重現了一個時代的語言現象。

　　一九三○年代日本殖民統治下的朝鮮，和日本人合作的韓奸得到金山的礦權作為報酬，他在深山的大宅和日籍亡妻的姨甥女秀子同住。韓奸的喜好是收集各種善本書籍，為此他需要日本妻子娘家的龐大財產，方法則是和秀子結婚。只是，秀子繼承了龐大的遺產，也引來騙子的覬覦，騙子假扮成沒落的日本貴族伯爵，想通過婚姻奪取她的家產。為此，冒牌伯爵找來少女扒手混入豪宅，做小姐的貼身侍女，從中幫忙游說小姐和冒牌伯爵私奔……這是《下女誘罪》兩個不同角度的其中一個。

情慾戲露骨

　　該片分成兩部分，一個是計中有計、套中有套的誘騙故事，兩女一男之間有不同的組合，他以為自己在算計她，卻原來是被算計的一個。至於其中的計謀是否可行，大宅惡霸的細節是否可信，則是另一個問題，總之，看起來頗像一回事就行。

　　這部電影有一個有趣的細節，話說來自日本貴族之家的千金小姐秀子，居住在上下人等一律講日語的大宅，竟然有興趣兼且講到韓語。這個安排有點不太「真實」。戲中人的解釋是她平時為姨丈讀書，讀得太多日文了，所以需要講韓語來平衡一下。觀眾看下去就會知道，所謂的讀書，其實是在讀些什麼書，為什麼會讓她這麼累？

　　原來，秀子平時為她姨丈讀書，都是一些露骨的色情小說，我國經典《金瓶梅》的日譯本是其一，亦有日本人模仿法國薩德侯爵文風的當代作品。秀子盛裝打扮，正襟危坐地朗讀這些書中文字，為姨丈等人提供娛樂之餘，也順道推銷他的藏書。對，他的收藏都是一些「黃書」。

　　筆者懷疑，就算《下女誘罪》完全刪掉那些相對大膽露骨的女同志情慾場面，單單是這些「讀書」的場面，也可能讓電影被評為三級。說起來，這是一部關於讀書、藏書的電影，戲中一眾人等圍坐聽人唸書是一種很古典的行為，和《沙勞》中一眾惡棍聽人說色情故事的情節互相呼應。

虛構的時空

　　當然，細心的觀眾可能會懷疑，善本的日版《金瓶梅》在八十年前可能已經價值連城，但像日本人仿冒薩德侯爵的大作，最早也要在明治維新之後才有可能出現，這樣「新」的書籍，又能賣到什麼好價錢呢？所以，所謂的收藏喜好，在這部戲中最大的作用恐怕還是，讓大量的「黃書」和春宮圖冊在戲中出現，而要秀子不斷朗讀，讓她對日語感到疲勞之餘，也對男女關係完全失掉胃口。

　　《下女誘罪》以上世紀三十年代作為故事的時空，但實際上，這是一個近乎虛構、半真實的故事空間。除了上文所講的「新」舊「黃書」齊齊變成善本的細節外，騙子對秀子說：「我們只要坐上去海參崴的郵輪，再登上火車跑上幾千里，就可以住進真正的俄國貴族大宅。」假設他不是信口開河亂吹牛，就只能認為編導把電影放進一個平行時空內。我們身處的世界，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俄羅斯應該找不到貴族莊園，只有集體農場、工廠或者勞改營，或者這說明了，他為何會被秀子狠狠地擺布一番。相反地，秀子和下女選擇出走到上海，倒是當時世界各色人等都喜歡到的地方，不論你是日本浪人還是朝鮮復國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