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個說法是在理的。人的生活習俗,取決於土生土長的地理環境和人文環境,沒有對與錯之分。其生活方式、思維模式、所需所求,都約定俗成。中國人如此,美國人亦如此。
哈佛大學的婦兒醫院,留給我令人回味的故事,小女兒在那裏出生,相關的時間、地點、人物還記憶猶新,不能忘記。
哈佛的師生員工和家屬,看病就醫根據不同的科別,分別定點在哈佛醫學院的附屬專科醫院和波士頓所在的麻州總醫院。布萊根婦女醫院(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以下簡稱BWH),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婦產科醫院,也是全世界著名的婦兒醫院,據說美國其他州的很多女人,都喜歡到那裏生孩子。
我對BWH的第一印象,是那裏的醫生護士都好漂亮啊!笑咪咪的、親親熱熱的。不是說產科的醫生護士很厲害嗎?怎麼是這樣?加上優越的環境,優越的硬體設施,怪不得四面八方的產婦都往那裏跑。
第一次見醫生Cline時,她笑咪咪地告訴我:「祝賀你,懷孕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就哭了,搞得她莫名其妙。
「怎麼是這樣啊?」她感到不解。
「我是中國人,已經有一個孩子了,我們每對中國夫妻只生一個孩子。」我說。
「哦!」她若有所思。
「生了再說吧!多好的禮物呀!還有什麼比孩子更重要嗎?」Cline又說,是安慰,也是開導。
Cline是一位漂亮的婦產科醫生,她屬於那種只要你有機會和她說說話,哪怕只說一兩句,就會讓你很久很久不能忘記的女人。她看上去不到三十歲,尚未當母親,可是在她的聲音裏,卻有一種溫柔憨厚的女人氣息。她與你一起分享快樂、憧憬美好未來,幫你化解憂愁、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那是一種難得的、與眾不同的、剛柔兼有的女性美。
Cline多少安慰了我,但是我心情仍然不爽,那天我不安地走出診療室。根據波士頓的法律,我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做不了。我坦然接受「多好的禮物」,等待與孩子見面。
從此,Cline成了我固定的孕期和產期醫生。
再次去見她時,Cline又笑咪咪地問:「想不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或者,為了驚喜,暫時保密?」
「很想知道啊,親愛的!」我也學?他們的語氣。
「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呢!」Cline說,說完之後看?我,等待?,滿以為我會感恩讚美,歡天喜地。沒想到我又哭了。哎!脆弱的孕婦!Cline再次被我搞糊塗。
「又怎麼哪?」她問。
「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即便要生,就想生一個兒子哦!」我哭訴道,在醫生面前,我真情表白。
「兩個女兒不也是很特別嗎?」她可能完全沒有料到,有人會在意孩子的性別。
我們不重男輕女,但是我們屬於那種有了女兒就想要一個兒子,或者說有了兒子就想要一個女兒的人家。美國人不在意是男孩還是女孩,一堆女兒很好,一堆兒子也很好。這是Cline執業以來,第一次遇到像我這樣的孕婦嗎?「中國女人,怎麼是這樣?」我猜,當時她心裏在如此嘀咕!
還好,我很快理智起來,接受現實,無可奈何,也由不得我。
(哈佛散記之九,逢星期三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