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來到巴黎的那個九月剛滿三歲，正好開始法國的義務教育第一年。巴黎的公立幼稚園是免費的，僅需要支付一些餐費，而餐費則是按照家庭收入高低來決定繳納金額的。擇校原則是就近入學，一條街有時候門牌號不同，分配到的幼稚園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把女兒帶到幼稚園，門口便是那位永遠笑咪咪跟大家問好的女校長。她手上拿?一個紙板，上面寫?提醒家長注意的資訊。教室門口是一排掛衣服的掛?，每個掛?上有小朋友的名字。小朋友在進教室之前都會把外衣脫下來掛在那裏。 　　走進教室，裏面有圓的桌子，方的桌子，還有長方形的桌子。除了有幾條長板?，還有一些單張的帶靠背的小坐椅。進門的左手邊是一個大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小朋友的玩具和收納盒。靠窗的地方是小朋友們辦家家酒的地方，扮醫生扮廚師，各種道具應有盡有。

　　這是開學的第一天，家長們把小朋友送到教室，陪小朋友們適應這個新環境。我們走進教室，裏面一片哭聲。有小朋友躺地上擺個“大”字放聲大哭，也有趴桌上哇哇大哭，鼻涕眼淚流了一桌子，還有的死死抓住父母的衣角哭?不肯放手，很多平時看上去非常高冷的法國母親也忍不住跟?抹眼淚。只有一小部分小朋友很淡定地自己畫?畫或者玩?玩具，我估計那些可能是從託兒所上來的小朋友，早已習慣了。

　　班上大概有不到三十個小朋友，一個負責教育的班主任，那是一個和藹的老奶奶，兩隻手都被小朋友們緊緊的抓住。她每隻手各抓了三個哇哇哭的小朋友，還一邊在招呼趴地上不願起來的小朋友。另外還有一個負責生活的老師，看上去有點大大咧咧卻很精幹的樣子。

　　班主任掙脫開一隻手，把教室的燈關了，又打開，以此示意家長們該離開了。她告訴家長們，把小朋友送進教室就趕緊離開，離開得越及時，小朋友適應起來會越快。相反，逗留時間越長，小朋友會哭鬧更長時間才能適應。

　　於是我告訴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我們下午來接她，然後給她擦了擦眼淚，便放開手走出了教室。生活老師抓住了她的手，她哭得更厲害了。

　　走出教室，一個法國母親一邊抹眼淚一邊跟我說：“我還想跟我兒子多呆一會兒，為什麼就不可以呢。”我努力用剛學會的法語安慰她說：“小朋友很快就適應了，會好起來的。”

　　原來，無論在哪個國家，幼稚園的第一天都是一個歷史性分別儀式，是放手小朋友的開始，都有不捨，滿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