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庫爾班江用鏡頭記錄真實的新疆 大公報記者謝敏嫻攝
【大公報訊】記者謝敏嫻報道:「我從新疆來,我和你沒有什麼不一樣,我也有喜怒哀樂,我也有悲歡離合。」著名紀錄片導演及作家庫爾班江.賽買提如此總結「新疆三部曲」的核心。日前他受團結香港基金邀請來港舉辦「我到新疆去」講座,並接受大公報專訪,與記者暢談他心中的新疆。
走訪五百多受訪者
該系列的第一本書《我從新疆來》在二○一四年十月出版,書寫了一百名生活在外地的新疆人的故事,同年三月發生了「昆明事件」。庫爾班江表示,當時大家對新疆人的恐懼感來自這次事件,擔心類似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樣的恐慌對我也產生不便。作為攝影師,我應該做點什麼,用筆桿和鏡頭記錄正在發生的事情,便計劃五年內做三本書和三部紀錄片。」他續說,在之後的四個月,他開始尋找和走訪五百多個受訪者。
四個月逾五百個受訪者,看似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庫爾班江說,最開始從身邊認識的新疆人入手,再由他們推薦人,還有在網絡發布第一篇故事,很快收穫大量網友留言。他分享另一訣竅:「最有效和妥當的方法,去新疆餐廳,我們中國人對家鄉的味道和胃口是改不了的。」
對於有書評指該書只關注「精英新疆人」,庫爾班江笑說:「這樣認為的人可能沒讀完全書,書中有在北京賣烤肉攢錢為孩子治病的艾力克、在深圳經營玉石店的亞庫普江,也有在北京打饢的,結尾是一個八歲小孩依帆在北京上學的故事。我們對比自己優秀的人記憶往往更深,對於比自己弱勢的團體多數選擇自我屏蔽。」談及出版《我從新疆來》的困難,庫爾班江直言,應該是受訪者對他的懷疑和不信任,有人罵他、拒絕他,也有臨時飛鴿子。他有點無奈:「某次我從海口飛珠海採訪,到達後受訪者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我乾等半天,唯有離開,對方至今沒說為什麼拒絕我。」即使書馬上要出版了,還有受訪者突然說他不想出現在書中,懇求他也沒用。
第二部曲《我到新疆去》將在本月十九日正式上市,同名紀錄片計劃四月底至五月初放映。從「來」到「去」的轉變,他介紹此書記錄二十四人「留在新疆」的三十個故事。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有一批人為了祖國大西北開發,選擇去了新疆開荒,把戈壁灘變成城市,同時這一群人為了新疆的發展,為了國家的發展做貢獻,把自己的一生和青春獻給新疆。「作為土生土長的新疆人,對於這片養育我的土地重新認識,是通過來自河北和內蒙古的乾爹乾娘,因此這本書飽含一顆感恩的心,同時也是獻給他們。」他說,每個人去新疆的目的不一樣,有些是迫不得已的工作原因,有些帶着夢想,有些是為了愛情,還有人是迷茫中莫名其妙留下來。「新疆沒有外地人。」留在新疆的人都把新疆當作家,把愛留在那裏。
第三部曲明年完成
書中有八十四歲國家文化部前部長王蒙,有二十多年前就到新疆設廠的香港企業家,還有一位七十三歲從未去過新疆的深圳老人。庫爾班江說,這位老人去新疆的故事特別讓人觸動,他從事打擊樂演奏,經常說這輩子一定要去新疆,因為他的師父是來自新疆維吾爾族的手鼓樂師,告訴他如果想讓手鼓打得更好,一定要去新疆感受一下。師父於一九九七年去世,他一直很內疚,也隨着年紀漸長,這份遺憾劇增。「這位老人終於在去年去了新疆,開始就像遊客遊覽、享受美食,有一天他提出要去烏魯木齊的南山。我還記得那天早上四點多就出發,到達南山,太陽還沒升起,地平線已一片紅光,他一直打着手鼓,太陽升起之際,他突然靜下來道:『師父,我來看你了。』話音剛落,我都忍不住眼淚,簡單一句,似乎是在跟師父靈魂對話。」回憶那天拍攝過程,他仍眼眶濕潤。
新疆人走入內地生活始於建國前,甚至康熙、滿清時期便有。「很多人對新疆和新疆人的認識,來自一九八六年春晚陳佩斯老師的小品《羊肉串》。」庫爾班江說,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會有標籤,人們因此而認識新事物。新疆人一定能歌善舞嗎?內蒙古人一定都大口吃肉喝酒嗎?有些是片面的。「有人認為粵語是最好聽的語言。的確是很動聽!」他真誠道,國家的發展如高鐵般快速,五十六個民族就像大家庭,努力為家人奮鬥,誰也不想被落在後面。庫爾班江希望透過以這系列的書和紀錄片告訴大家:「該放下所謂不一樣,多說我們一樣的。」
面對導演、攝影師、作家和企業家這樣多重身份,庫爾班江最認同的是攝影師。「因為攝影師拿起相機,便背負着社會責任感,攝影師不說謊,用鏡頭記錄真實。」他透露,第三部曲《我生在新疆》的書和紀錄片即將在明年內完成。
圖: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