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婚姻關係是東野圭吾新作《黎明之街》中的主線\作者供圖

　　我是東野圭吾的粉絲，一直都覺得他寫推理懸疑類的文章絲絲入扣卻又有峰迴路轉的意外結局，沒想到的是，當他寫婚姻類題材的文章時，竟也是這般的引人深思。

　　婚姻這個題材，寫過它的作家不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錢鍾書的那句：「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早已街知巷聞；渡邊淳一在《鈍感力》中提到：「所謂結婚，自然就是一對男女，憑藉一時的熱情住在一起，雙方從此一起生活在狹窄的空間裏。」倒也有幾分意思；讓我意外的是，當東野圭吾寫婚姻時，他竟然出了一道張愛玲式的選擇題：「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儘管東野圭吾筆下廣為人知的《白夜行》和《嫌疑人X的獻身》中也都涉及過令人唏噓的愛戀，但是這些作品畢竟主打推理；相比之下《黎明之街》的推理性並不強，故事主線反是圍繞婚姻展開的。就連東野本人都曾坦言：「我在《黎明之街》中第一次把戀情放在小說如此核心的位置。」

　　讀罷本書，我想這本書最成功的地方並不在於對於婚姻有多麼深刻的見解，而是東野圭吾對於人物心理的真實刻畫——他站在一個年近四旬的已婚男人的角度，將他出軌前後的心理活動描寫得淋漓盡致。

　　小說的故事線並不複雜：年近四旬的渡部，事業穩定，家有妻女，人生平穩得就像白開水；公司新來的女同事秋葉，單身，三十出頭，有着日式美人的味道。渡部和秋葉因為一場偶遇而產生了交集，甚至逐漸擦出了火花。在感情日漸升溫，渡部開始考慮與妻子離婚時，卻發現秋葉被捲入一場十五年前的兇殺案。當案子的訴訟時效終於過了，秋葉最終坦白了壓在心中十五年的秘密，原來她並不是兇手，不過是為了用緘默的方式懲罰自己的父親，甚至以親自經歷一段婚外戀的方式來提醒父親他曾經釀下的悲劇。故事的結尾處，秋葉黯然離開，而渡部又重新回歸家庭，一切如夢一場地過去了。

　　不得不說，東野圭吾講故事的能力非常之高明。他將自己最擅長的推理案件類情節巧妙地融入了這段風流韻事之中，真兇是不是秋葉的疑雲一直縈繞在讀者心間，高潮部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坦白，全都讓讀者拿起這本書就很難放下，讀來可謂酣暢淋漓。雖然語言平實而簡練，但整本書的字裏行間營造出極強的真實感，對主人公心理活動的細緻刻畫讓讀者自然而然地被帶入其中，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和男主角一起經歷出軌男人內心的跌宕之旅。

　　常聽身邊的女人說起，已婚男人的心永遠是捉摸不透的。那麼，《黎明之街》這本書大概就能讓人徹底明白已婚男人在面對婚外情這件事時究竟都在想些什麼。儘管小說的最後，渡部回歸了家庭，但那並不是出自他本心的選擇，東野圭吾用他一貫犀利的筆鋒寫出了人心的複雜：男人永遠都在紅玫瑰與白玫瑰的選擇題中徘徊，但一個四十歲的已婚男人是終究無法卸下肩上那副無形的擔子的。

　　婚姻，在東野圭吾的筆下，就是一道選擇題，一旦勾選出了答案，即便那是錯誤，也難以更改已經交卷的事實。畢竟，人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