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近年書店辦的文化講座多了,當遇上有名人主講,名人效應下慕名而來者眾,一時座無虛席。其中講座內容固然精彩,但這些並非最矚目,我現場目擊到的,印象詫異而令人迷惑之人事,誠令人費解生厭!
我最近出席了商務印書館舉辦的「三人行,寫專欄」講座,由黃維樑、潘銘燊、岑逸飛三位名家對談。專欄雜文是香港文學重鎮,他們在上世紀六十年代起寫專欄雜文,至今半個世紀,正好為香港專欄作一回顧;用心良苦,其情可敬!
黃維樑發布新著《文化英雄拜會記》,對文友惺惺相惜,推薦潘銘燊的《小鮮集》,謂余光中讚許他「情趣與理趣兼長、見解與想像並高的小品妙手」。他讚揚岑逸飛的專欄文章講生命通識、經典智慧與創意思維,皆極有分量,博古通今,文化修養深。現場上岑自述腳患及上雲崗石窟的複雜驚險形勢,聽進心裏莫不佩服驚嘆其力行不輟之勇毅!三位作家講述他們的創作和生命歷程的複雜經歷,令我們聽得感動,可借鏡參照。
然而,接下來是尾聲的問答時間,一如既往所見,每每總有人借場合表現自我,故意提出刁鑽古怪、特別尖銳的問題,挑戰講者,似要跟主場角力,令人側目。某客問:「岑逸飛,你一日寫十二個欄,資料有沒有求證?有沒有錯亂可疑?你是怎樣證明所寫的沒可疑?不是作假的?當時有疑的你怎麼辦?會用哪些方法求證資料真偽?正不正確?」換作是我,無法招架!我瞠目而視,聽了就憶起那次聆聽董啟章,席間類似的挑戰問題:「你寫《雙身》,不男不女,話雌雄同體得人驚!你如何取材?是從同志還是變性人身上嗎?……」嘩,太甚囂塵上!餘波盪漾,如遇冷箭在弦。岑逸飛受進逼追問卻未怕,氣定神閒自我嘲解,答案很得體,霎時間在場無人不拜服!此真人露相!其實,讀者有心聽講座,初衷為何?為什麼狂妄自大,出位地向講者質詢?若為宣戰、或述自家高見,最終多是自暴其短呢!謙恭有禮提問,不是更勝一籌嗎?審人式的嘩眾質疑,真可對寫作和治學有所啟發嗎?我絕不苟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