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香港冷得像北極,讓我好想坐上時光機,回到十年前,在日本北海道享受溫泉。
登別的溫泉街,一街都是溫泉。我下榻在一間名叫「第一隴本館」的酒店,單是酒店的名稱,已令人有一種「世外」的感覺。「第一隴本館」又分本館和西館,彷彿走進一個充滿日本風味的偵探世界:西館發生兇殺案,是西館的人做的,還是未能直達西館的本館人做的?中間有沒有不可能的密室殺人事件?
西館是酒店,本館是溫泉和精品專賣店。從西館走到本館,要穿上一件類似日本和服的溫泉衫和一對木屐。酒店備有木屐專用的襪子——就像大拇指單獨分開的手襪一樣,腳趾公要鑽進另一個洞,好讓腳趾公與食趾之間可以夾着人字拖的人字。
溫泉分男湯女湯,因為男男女女都要裸着身子浸溫泉。人其實生下來就是赤裸的,赤裸的感覺,就是回歸大自然的感覺而已。既然離開了世俗的煩惱,何不也拋開禮教的枷鎖?每個人都用一塊白布有意無意地蓋着身體,我卻嫌白布麻煩:浸溫泉的時候,又不想弄濕白布,又不想弄污白布;如果拿着白布,手又浸不到溫泉水裏。所以,也許我是唯一一個,真正赤條條的在溫泉浴場走來走去。有什麼好尷尬?浴場那些大叔的目光倒有點尷尬,他們不敢正眼去瞧任何人——既然沒有人瞧,更不用遮遮掩掩了。
所謂溫泉,某程度上只是熱水。浸在四十三度的熱水之中,感受血液奔流的感覺,感受毛孔擴張的感覺,感受心跳加速的感覺,實在非常舒泰。浴場通常備有冷水池,先讓浸過熱溫泉的身子在冷水池「過冷河」,然後再跳入熱水池中,那種毛孔擴張至「起雞皮」的感覺,難以言喻。有些溫泉據說是有治療的功效,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心理上倒是健康多了。
除了登別,函館也有溫泉酒店,是在房間內的私人風呂。在刺骨的海風撲面之際享受暖洋洋的風呂,望着海天相接的另一端,「那個方向是香港嗎?」如果是,十年之後,有個人,在一個冬夜,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