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小城加的斯，穿過石子鋪成的幽深巷道，是我們租住的公寓。整棟樓頂端有半透明穹頂，鑲滿玻璃窗的環形走廊對着天井，陽光光輝燦爛地照到地面。想起阿根廷導演萊昂納多．法維奧 （Leonardo Favio）電影《一個孤獨男孩的記事》（Cronica de un nino solo，一九六五）中的孤兒院，就是在這樣華美的建築空間，與故事的悲慘形成強烈對比。我們的公寓有怎樣的歷史，就沒有問房東了。稍事休息後出門，沿着海邊漫遊，令人想起人煙稀少時的廈門鼓浪嶼。此時已近黃昏，海邊古堡燈月生輝，百年老樹枝繁葉茂。小飯館在放法國導演梅里埃的默片。加的斯除了縱橫穿越的幽深巷道，也星羅棋布着一些小廣場，有些在教堂門前或附近，一個社區性的公共空間。不過目前主要功能似乎是商業和休閒娛樂性的，人們在門外就餐，擺攤賣貨，還有個燈火燦爛、音樂悠揚的滑冰場，熱鬧如我國街心公園廣場舞。午夜時分，街上還有許多不甘寂寞漫遊歡笑的年輕人，走在街上可以遇到，躺在床上可以聽到。

　　出於對弗拉門戈舞的極度熱愛，我們每到一處都四處找尋可看表演之處。恰好住處附近的小酒館當晚就有演出。因非周末，此處遊客也不多，酒館有些冷清，只有十幾位客人，大家吃吃喝喝，對着一方舞台。鄰桌一位老奶奶，一人喝了一小瓶酒，聚精會神地看完整場，有點醉意地離去了。此處五位表演者是小型的標準配置：一彈結他一唱，兩女一男三位舞者。最精彩的是那位「舞瘋」男性舞者，不同於多數男舞者更強調腿部舞步而上身比較僵直，他的手勢身段脖頸……每個細胞都有強烈生命力與表現力。那種痴迷專注不知為何令我想起張國榮，會令人忽然領悟何為「用生命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