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舞蹈團,與台東的布拉瑞揚舞團,以及來自首爾的舞者韓孝林,交流合作的舞蹈祭《三城誌》即將表演。《三城誌》,顧名思義,按三個城市編寫了三段舞:香港《四季》,台東《阿棲睞》,首爾《憤怒的海─宇都之記憶》。早幾天,我遇上了香港舞蹈團的排練,窺看了三段之一的《四季》。
我看到的是排練,因此也沒有要評論的道理,此舞的精彩還是有待觀眾入場欣賞,但我想寫的,倒是這次的選曲《四季》,正是意大利作曲家韋華第(Antonio Vivaldi)的小提琴協奏曲《四季》。
韋華第於十七世紀歐洲最繁榮的城市威尼斯出世,一生大起大落,十五歲時曾做過一陣子的僧尼,後來留學羅馬三年,回到威尼斯後加入音樂院,成為威尼斯樂派的權威。韋華第一生創作了至少四百五十四首協奏曲,卻在晚年生活潦倒,客死他鄉,而他的名曲《四季》的遭遇,也像作曲人生命一般的波折。
《四季》於一七二五年在荷蘭出版,卻沒有得到什麼關注,石沉大海,一直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此曲才重新給世人認識,廣受歡迎,並改編為不同的音樂類型與風格。《四季》的原曲,由「春夏秋冬」四個協奏曲組成,而每一個協奏曲又由三個樂章結合,各曲均有十四行短詩作註。
一般評論《四季》都集中於它如何描寫出當時威尼斯郊外四季的田園風光,然而,《四季》的壯觀,不單在於它的詩情畫意,更在於它的高低起伏,當中有暖和的好時光,卻又後隨着不安、恐懼、毀滅,而冬天的尾聲,卻又是南風吹來的時候。香港舞蹈團的《四季》明顯抓住了這關鍵。
此舞抓緊的是香港春夏秋冬的四個片刻,沒有要追求普遍性的宏觀,而是準確地呈現出變化的循環不息。於是,我更明白,為何編舞者謝茵偏偏選上了當代後簡約主義作曲家麥克斯.理奇(Max Richter)重新改編的《四季》版本:此城的四季,就像盛極一時的威尼斯的幻影,曾經風光,還在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