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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犬迎新草上飛/張 茅

時間:2018-01-28 03:15:27來源:大公網

  圖:揮春亦有「狗」   資料圖片

  戊戌狗年,狗成寵物。中國人愛犬,絕不遜於歐美。《詩經》早有詠犬,此後,歷代詩人陶淵明、錢起、韋莊、王維、李白、白居易、杜甫、蘇東坡、蘇軾、于謙等寫下了許多詠犬詩作,時代不同,境遇各異,各自抒懷,但共同的地方,流露着狗的個性與人之間的感情,生活中的緊密關係,蘇東坡慨嘆榮辱相依,是追隨身邊的愛犬「烏嘴」。

  晉陶淵明詩:「狗犬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唐白居易詩:「西風滿村巷,清涼八月中。但有雞犬聲,不聞車馬喧。」

  王維詩:「夜靜群動息,時聞隔林犬。」

  詩人歸隱,過的田園生活,獨居一舍,遠離親朋,深巷的犬,鄰舍的犬,是惦念的朋友。

  犬與人相依的關係,在詩人詠句中留下感人的場景,讀罷令人低徊。

  杜甫:「舊犬喜我歸,低徊入衣裙。」

  賈島:「此行無弟子,白犬自相隨。」

  錢起:「寒花催酒熟,山犬喜人歸。」

  蘇軾:「晝馴識賓客,夜悍為門戶。」

  杜甫剛進草堂,愛犬急忙催前在他的長袍腳下兜轉,見主人面來,興奮難以自制。錢起的愛犬,整夜等待主人喝罷回家,開心似孩子。蘇軾的愛犬白天有客訪,牠溫馴迎客,夜間悍為門戶,多麼懂性。

  蘇東坡在南海時伺養愛犬取名「烏嘴」,有一件事十分感人。

  蘇東坡流放海南多年,至宋神宗皇后攝政,想起這位臣子才士,重新起用,召回朝中。蘇東坡回朝路上,烏嘴隨行、過澄縣河上橋,烏嘴不經橋上,躍入河中泅渡對岸,路人驚奇不已。蘇東坡熱感泛上心頭,詠烏嘴詩一首,長二十句,其中六句記烏嘴知道他復官上朝的反應:「喙本海獒,幸我為之主。當知我北還。掉尾喜欲舞。跳踉趁童僕,吐舌喘汗雨。」犬之主人心,淋漓盡致。使人動容的還有以下兩句:「何當寄家書,黃耳定乃祖。」多麼想寄一封信給你家人,卻不識你家在何處,黃耳朵的定是你家人罷。人說歐美人士最愛犬,我說人犬情深,惟大詩人矣!

  歷代詩人也寫愛犬逗人喜愛的動態,白居易「鳶飽凌風飛,犬暖向日眠。」他的愛犬寒日下找一處有太陽光的地取暖睡眠;「翻鶻錦翅雲中落,犬帶金鈴草上飛。」韋莊的愛犬頸項繫上金鈴,響噹噹在草上飛奔,都在寫犬隻動與靜神態。

  犬的趣聯,以明朝大家于謙故事令人發噱。

  于謙少時母親為他梳雙髻,一日上學遇喜歡作弄他的一位和尚,見于謙頭頂雙髻,即打趣說:「牛頭喜得生龍角」,于謙不怒,笑着回贈:「狗口何曾出象牙」,這一對話,在民間廣為流傳。

  我不養犬,家人以為不喜,我不養只為不懂,事忙分不開身。家人又認定我生來與狗相通,理據是出門時,屋苑的小犬總走來我身邊,有時坐在花圃石壆,過路的小狗總特意不直走,繞到我腳下打個招呼才繼續上路,後來我發覺確是。屋苑出入常遇兩隻趣怪小狗,一隻是白毛小狗,與牠同搭電梯,牠進電梯第一時間照鏡子,電梯一部分用落地玻璃,正合牠照鏡,這時候不理睬別人,自己對鏡搔首弄姿,逗人笑壞了。另一隻中型黃狗,主人年近六十,似是獨居退休人士,每見牠與主人同行,走在前面,嘴咬着波波,神情認真,好像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回來時不咬波,含着報紙,或是藤籃,載着主人買的物,目不斜視,十分專心。這是現代人與犬關係的寫照。

  我以為中國人不愛狗的是一段時空的錯覺,自清末以來,國弱民窮,吃飽是大事,家庭沒有餘糧,首先是個人生存,那有能力養狗,從上面詩句可見自唐宋元明人家皆養,這與家國衰盛有關,即與社會經濟狀況離不開。

  現在香港許多家庭養有愛犬,據統計約有三十萬家庭,花在犬隻的開支不是小數,犬隻壽命十年至二十年,養牠一生約需二十萬元至四十萬元,大丹犬、洛威拿、貴州婦、拉布拉多都在三十萬以上。港人養犬成為生活一部分,視愛犬為家人,我在屋苑所見,有些犬隻出外穿小鞋,坐嬰兒車,戴頸花,頂上紮蝴蝶,十分打扮。生病看獸醫,藥費比人貴,普通檢查連配藥約一千元,照超聲波數千元,全身檢查一次約三千元至六千元,兩月一次美容大修八百元,每年用以美容費約四千至五千元。新界設有犬隻俱樂部,內有泳池,障礙設施,大草,主人像帶孩子一樣帶小狗到郊外俱樂部玩一天半,感受到愛犬分外興奮,人犬開心。犬隻雖是家庭一分子,但出外旅遊難以一起,只能安置住狗酒店,也分星級,每日租金一百元至三百元。

  再說一段犬與人的事,畫家黃永玉養了十幾頭犬,有人上門索畫,賴着不走,黃永玉指着一群愛犬說,走不走,不走?牠們就對不起你,愛犬成為他的保鑣。

  本港隨着人口老化,獨居老人增加,養狗為伴,常見退休老者牽着愛犬散步,不禁想起蘇東坡的烏嘴,犬與人的關係天性密切,超乎朋友,而是家庭一成員。「辭舊靈雞歌日麗,迎新瑞犬萬家歡。」戊戌狗年,是生肖中港人喜愛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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