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帖時,可以接近字帖的原大臨摹,也可放大臨摹。將原帖放大,常常要做一些改變,而不是成比例地照搬。比如,大字的用筆節奏要更沉穩,須去除纖巧之處而增強渾厚之感。
除了變換大小,還可變換幅式,二者常常是伴隨在一起的。原作是尺牘、手卷,我們不妨將其臨成中堂、條幅。這時,既要盡可能地學習原作的技巧,又要有所變通。比如,王鐸、傅山將《淳化閣帖》中的尺牘臨成大字條幅時,無論點畫、結字還是章法,都有富於匠心的改變。
這與繪畫頗為相通,馬蒂斯就談過類似的經驗:「構圖的目的就是為了表現,構圖要依據它利用的畫幅大小進行調整。假如我拿一張尺寸固定的紙,我的素描就要適合這紙的幅面,我不會在另一張不同比例的紙上重複這個素描。比如,在代替正方形的長方形紙上重複。如果我必須把這素描移入同樣比例的十倍大的紙上,我不會僅僅滿足於把它放大。一幅素描必須具有一種能使它周圍的事物富於生機的擴展力。一位藝術家想把一幅構圖從一塊畫布移入另一塊更大的畫布之中時,為了保留它的表現力,必須重新構想它:他應當改變它的特徵而不僅僅是把它轉移到更大的畫布上。」
變換大小和幅式臨摹,可以檢驗自己對於原帖的理解程度。只能寫小而不能寫大,或者只能寫大而不能寫小,說明我們的技法還不到位。
當然,有些情況不能勉強,比如倪瓚、文徵明小楷中細細的起筆不太適於寫大字,而鄧石如「逐步頓挫」的筆法也不太適合寫小字。
以王羲之為代表的晉人經典,被歷代書家反覆闡釋。「二王筆法」出現在尺牘、文稿中,也化身於後世的條幅、中堂裏。
經典筆法的基因是非常強大的,不能輕易地給它設定疆域。我們在新的書寫材料中延續它的生命,它也會最大程度地成全我們的藝術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