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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一位老同學/延 靜

時間:2017-12-25 03:15:31來源:大公網

  女兒發來微信,問我們的老同學秦漢章是否還在上海。我只好如實告訴她,秦漢章已去世多年。我有些詫異,女兒怎麼還記得他,而且名字三個字記得很準確,遂問她是怎麼回事。她說小時候,有一天她回家,看到一個人留下的字條,可能是找您沒找到留下的,字跡十分工整,落款「秦漢章」三個字印象很深。女兒的一番話,引起我對這位老同學的回憶。

  秦漢章是六十三年前我們大學時的同班同學,他來自上海,學習刻苦,為人耿直,一段時間還擔任過團支部書記。他有一位女友,在北京另一所大學讀書,每到周末來找他。我們偶爾也見過,是一位漂亮的上海姑娘,身着紅色連衣裙。據說他們中學時就是同學。

  大學四年,平安無事,但到畢業的一九五八年夏天,趕上「反右」運動,事情發生突變。不知秦漢章何時說過,《人民日報》登的消息也不一定可信,被「反右」領導小組抓住,他遂被劃為「右派」,他與女友的關係也因此斷絕。畢業時他被分配到吉林省某地一所小學,為孩子們搖鈴上下課,與他所學的專業完全不對口,而且生活十分艱苦。聽說直到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末,他才被摘掉「右派」帽子,因健康原因返回了上海。

  秦漢章來家找我,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的事。他在家沒有找到,又找到機關來,我們終於見了面。他仍然比較削瘦,但穿戴乾乾淨淨,只是多年的風風雨雨,使他老了不少。暢敘別情,心情難以平靜。離開時,他留下了北京臨時住處的電話。

  當時我們只住一間房,不過十八平米,吃飯、睡覺全在裏面。而且女兒已經十幾歲,還和我們住在一個房間。儘管如此,出於同學四年的情誼和對他遭遇的同情,我們還是決定請他到家裏來,一起吃個飯。當時不像現在,到處是餐館,各地風味都有,隨便找一家就可以,而那時只能在家裏做,家裏吃。

  按約定的時間,秦漢章來到我們家,還帶來他的太太,是一位上海人,年近四十。因為他的遭遇,直到返回上海,他還沒有成家,又過了幾年,才結識這位太太,結束了單身生活。那天粗茶淡飯,我們邊吃邊聊,幾乎忘記時間,一直談得很晚,雖有欣喜,但多數是苦澀的回憶。特別令我們不安的是,秦漢章告訴我們,他結婚前就患了癌症,他的太太也是癌症患者,兩人決定同生死共命運才結婚。我們聽後十分感動,祝他們夫婦早日康複,生活幸福美滿。記憶中,這是我們在這間窄窄憋憋的小屋裏有數請客的一次。

  我們在上海還有幾位同班同學,後來傳來消息,說秦漢章不幸患病去世。算來他那時不過五十出頭。現在又過了三十年,我們一直沒有忘記他。女兒發來的一個微信,引起我們對他的思念。人生坎坷,難以預測。像這樣的事,今後不會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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