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港產片,TVB大概是唯一幸存的鼻祖了,警匪片、宮鬥戲、搞笑劇都是港產電視劇擅長的類型,而言情敘事類的電視劇一向是吃慣「快餐」的港人並不擅長的類型。但當我看到除了TVB以外的電視台也開始製作香港電視劇,看到唱慣歌的陳奕迅也去拍電視劇了,我知道,香港的娛樂模式開始了新一輪的風雲變幻。
新晉的香港免費電視台中,小超人李澤楷旗下的ViuTV來勢不小,ViuTV製作的電視劇不僅擅長用鏡頭敘事,還很會利用某些拍攝技巧剪接手法,顯得演員很有演技。後來想想,大抵是清新的畫面和不俗的台詞,以及很生活化很寫實的風格吧。現實生活中真的很少人會是面目猙獰地表達自己感情,無論遇到什麼壞事,在人前我們都會選擇微笑或保持沉默,要哭回家哭,要崩潰,夜深人靜時再崩潰。ViuTV大部分劇的台詞都是少而精,恰到好處的留白,讓人回味。鏡頭講究構圖,隨便截一幅圖都可以當桌面,再加上性冷淡風的濾鏡,文藝範十足。之前的兩部《瑪嘉烈與大衛》如此,《短暫的婚姻》也一脈相承。
《短暫的婚姻》其實是陳奕迅為宣傳專輯而參與拍攝的電視特輯,總共只有五集,每集長度二十至三十分鐘左右。因為該劇那隨意的劇名以及俗套的開頭,自作聰明的我,曾以為Galen和Malena的結局一定是「從此以後過着幸福的生活」。對此猜到了開頭沒有猜到結尾的我深感欣慰。因為我一直很討厭那些「走不出喪偶陰影的男主遇到女主後又發現自己遇到了真愛重新找回自己開始新生活」的故事,之前愛得死去活來是為了什麼?居然把兩個中年人的曖昧情愫拍得如此順眼,也是難得。這大概跟演員順眼有很大關係。浮誇搞怪的陳奕迅其實很適合深情到極致到偏執的角色,可能跟他既適合唱《浮誇》,又適合唱《富士山下》有關。Galen也是一個略帶病態的角色,太太去世後,每晚都在自己生活的街區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既走不出街區,也走不出喪妻陰影。不去工作,也不會處理與兒子的關係。與搬到樓下的Malena不期而遇,意外地在她身上看到了前妻的影子。但影子終歸是影子,不會變成本尊。那段很像表白的「尋人廣播」,我會想,Galen口中的那個she,其實會不會是敏而不是Malena。因為Galen真的是開口閉口都是「阿敏呢……」「我太太以前(生前)……」,很難相信這樣的Galen眼中會有其他人。用亡妻的品味來布置新居真的是,深情到讓人毛骨悚然,過去不能過去,我不想忘記你。陳奕迅真的是十足英倫範的男人,畢竟在英國讀書生活多年,走在倫敦街頭毫無違和感。片中飾演女主Malena的演員是個新人,但長得很ViuTV——ViuTV喜歡重用這種面相氣質的女生,清淡怡人。
最令人驚艷的,大概要數結尾處播放的那首《誰來剪月光》,聽得直叫人眼眶發熱——「愛上你時,月色真美。想念你時,月光清冷。」當世事再沒完美,仍願在歲月如歌中找你,我想這種港式小清新正是這齣電視劇最令人意外討喜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