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尼羅河的嚮往,是源於一本書──英國偵探小說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羅河上的慘案》。我第一次看到這本書,是在遙遠的中學年代,撲朔迷離的劇情看得我廢寢忘食。雖然,故事描寫的是一樁恐怖的謀殺案,但因為當時我沒有出過什麼遠門,對異域風情滿懷好奇和嚮往,「尼羅河」三個字還是深深烙在了腦海裏。後來,又看過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一九七八年版的,裏面的埃及風光,給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前一陣,參加了一個關於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文學講座,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想。正好手上還有一些年假未休,想找個氣溫高的地方去度度假,於是,就生出去埃及看看的想法。出發前,特地又重溫了一遍一九七八年版的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就這樣,滿懷憧憬來到了尼羅河邊。當時光跨越了三十多年,當我乘着和電影中相差無幾的遊輪,終於航行在蔚藍色的尼羅河上,你可知道我心中的感慨有多麼百轉千回?
去遊輪的小咖啡館借燒水壺煮熱水時,恰好看到國內一個旅行團坐在裏面開會,討論自費專案要去哪裏。瞬間,我的腦裏立刻閃出大偵探波洛先生的模樣,與坐在那裏的導遊疊影,他彷彿就是那個喜歡動用腦中所謂推理因數的灰色細胞的波洛先生,而旅遊團的團友是不是正在聽波洛先生分析一樁跌宕起伏的謀殺案情呢?旅行的目的地只有一個,但我相信每個遊客的感觸是千差萬別的。把生活中的場景同電影中的場景疊加在一起咀嚼,是我在旅行中體會到的一個小小的樂趣。
當然,在尼羅河上,我也看到了電影中沒有的畫面,那是在尼羅河的伊斯那水閘。這個水閘特別狹窄,一次只能容得下一艘遊輪通過,所以遊輪需要排隊過閘。
臨近水閘時,遊輪的甲板上擠滿了等待看開閘的遊客。這時,不知從哪裏來了幾艘小木舟,奮力朝遊輪划來,越划越近。大家正感迷惑時,突然看到小船上的埃及人將他們手中色彩斑斕的桌布展開來,遊客們開玩笑地詢問價錢,沒想到,小船上的埃及小販一邊叫着五個dollar,一邊作勢就要將桌布扔到遊輪上來。天哪,這不會是開玩笑吧?這遊輪的高度起碼有十米高啊,以為他們是擺擺樣子的,結果,人家是來真的,一使勁,就把桌布扔上了甲板。
後來,遊輪附近的小舟越來越多,每條小舟專攻某一區域的遊客,貨品扔上來,隻隻「彈」無虛發,從未失手。每回東西扔上了甲板,遊客們就高呼一聲,搶着來接,氣氛相當活躍。
問過身邊的埃及導遊才知道,這是尼羅河流行的水上市場,是伊斯那水閘的一道獨特風景線。小販們把東西扔上來,如果遊客喜歡,就可以將紙幣塞入其他不要的貨品袋中扔回給他們。就這樣短短十多分鐘裏,竟也做成了好多筆生意,令人不由慨嘆一聲:世界是個地球村,哪裏都有精明的生意人啊。
後來,我想,假如阿加莎當年也能看到這個場面,她會不會依此設計出什麼新的謀殺劇情?這是多麼讓人期待啊,只可惜阿婆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