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關注《大公報》,就熟悉了「大公園」一個老作者延靜。通過讀他的文章,我了解到老先生年已八十,曾經是駐外大使,如今定居北京,不久前曾前往多倫多看望生活在那裏的女兒女婿和外孫。
我發現延靜先生真正是生活處處皆文章,拔牙、過馬路、過生日……點滴小事都可入眼入心入手。而老先生最讓我佩服的,是思維敏捷,筆頭超快。記得有一日讀到「大公園」另一位老作者姚船先生寫多倫多慢生活的文章,第三日就看到延靜先生對多倫多慢生活的補充,我暗想:如此迅速成文,八十歲老先生的「身手」真是了得呢。想到自己平日喜歡以年紀大了思維遲緩作為偷懶的藉口,和延靜老先生一比,真是羞慚不已。
日前,讀到一篇寫王蒙先生的小文章,提到王先生說:「作家要有超常的、超出普通人的情感能力,要用超出普通人的能力去愛他人、關注他人,才能寫出好的作品。」作者說王先生八十三歲了,但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說話風趣,有激情,娓娓道來,充滿浪漫情懷。因為有文學賦予了他青春延長期。王先生說:「我仍然在寫,活一天,寫一天。」
看着王蒙先生神采飛揚的照片,我忍不住感慨:這是一個依舊對世界有敏銳感受力並充滿激情的八十後。
又想起一篇寫馮驥才先生的文章,說馮先生的百歲老母親,每逢周二、周六兒子來看她的時間,必定梳妝打扮,有時候還穿上旗袍,等候兒子。老人家精神健朗,思路清晰,上網、玩微信,有時候還給兒子發微信分享好內容。這樣的老人,沒有一點垂暮之氣,真真是可愛至極。
我也有幾位八十歲的家人,生活自理只是他們最低的目標。我大舅舅母,玩微信玩得飛轉,春節時發紅包搶紅包,動作絲毫不比十幾歲二十歲的孫輩們慢。我二舅,腰桿挺直,健步如飛,上次陪他參觀屈原祠,我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我母親,每天練毛筆字寫日記買菜記帳,前幾日,又剛剛學會了手機自拍……和他們在一起,你根本不敢有說老的念頭,即便是想一下都會覺得慚愧。
記得年幼時寫文章大都愛說「年過半百的老人」,在孩子的眼裏,五十歲是很老很可怕的吧。年歲漸長,與歲月握手言和,才發現,五十正當年。看着那些動不動喜歡說「五十歲的大爺大媽」,在年齡上居小自傲的年輕人,我只是淡淡一笑不再批評,我知道,過些年他們也會像我一樣徹悟,他們會知道,五十只是小字輩,六十剛剛入中年,七十無需言古稀,人生八十氣象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