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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夢的兩齣戲\何俊輝

時間:2017-10-06 03:15:32來源:大公網

  圖:《中轉站》女主角的旅程疑幻疑真,穿插多個夢境\一線劇團供圖

  陳敢權編導(阮繼志合編)的香港話劇團新作《紅梅再世》,是根據唐滌生的經典粵劇《再世紅梅記》進行情節與角色刻畫上的再創作,重點寫出令裴舜卿(又名裴禹,陳國邦飾)與李慧娘(張紫琪飾,張兼演樣貌極似慧娘的盧昭容)難捨難離的雪鷺之夢;至於施標信編導,跟「廁格」與「一線劇團」合辦的小劇場作品《中轉站》,則寫出連串旅途之夢。

  裴禹慧娘 難捨難離

  《紅梅》劇首見舞蹈員張喜龍與盧盼之以優美的舞姿,使裴禹與慧娘似幻化成夢中相戀起來的兩隻雪鷺。發着同一個夢的裴禹與慧娘夢醒,二人因憐憫一隻中箭受傷的雪鷺便產生真正的愛意,射出箭的是其後要拆散裴禹與慧娘的宰相賈似道(石修飾,慧娘原是賈的姬妾),而受傷雪鷺則似象徵將被賈府中人(王維飾的賈瑩中)殺掉的慧娘。慧娘死後借盧昭容的屍身還魂以返陽間,兩個樣貌相同的女人於肉身是昭容而靈魂是慧娘的處境下,就帶出一小段試探、往事印證情節使裴禹與觀眾心中的疑惑湧現出來,疑惑包括:那靈魂真是慧娘而非有可能騙說讓愛、自我犧牲並扮作慧娘的昭容嗎?筆者是深受昭容那敢於讓愛、自我犧牲的單純心感動,亦希望多些觀眾相信昭容有這顆單純心,因現實中有太多涉及謊言、機心和陰謀的人與事。

  劇末雪鷺之夢再現,裴禹夢見的雌鷺會否是昭容而非他深愛着的慧娘?這疑惑除了帶給觀眾一個沒標準答案的想像空間外,亦連繫到裴禹誤把昭容當作是慧娘的情節,當昭容表明自己並非慧娘時,演裴禹的陳國邦精準地演活難以置信的神情並使人從他那決斷的語氣中,強烈感受到任何節外生枝都無法阻礙他對慧娘的愛,然而觀眾難免會替裴禹想到:「既然跟昭容相處時察覺不到慧娘與昭容的分別,昭容也值得愛吧?」至於裴禹心底有否同一想法或感到自己也有愛過昭容?這給了觀眾想像空間。

  昭容與慧娘不碰面時,會由張紫琪分飾昭容與慧娘,有趣的是,當昭容與慧娘同場出現並有對手戲時,則由嚴穎欣飾演慧娘或昭容,可能由於張與嚴的外貌有點似(選角與角色造型、化妝的功勞)加上筆者所坐的位置比較遠,往往難以分辨誰演昭容誰演慧娘,這可使觀眾代入裴禹或賈似道的處境以切實感受到難辨昭容、慧娘的困擾。

  昭容初出場時活潑爽直、敢作敢為,跟慧娘溫柔體貼但多憂慮的性格截然不同,故此當昭容與慧娘穿同款紅衣並同場扮鬼整蠱賈似道時,觀眾易透過演技的特質分辨到誰是昭容誰是慧娘,到昭容跟裴禹共處一室之時之後,敢作敢為仍在,但活潑爽直已被溫柔的新個性取代,令筆者感到昭容明知裴禹深愛的是慧娘而非她,便於慧娘被殺後模仿慧娘的個性以討裴禹的歡心,張紫琪無疑把角色的蛻變過程拿捏得準確清晰。石修將賈似道的荒淫之心和專橫、狠辣、霸氣演得入型入格,若在音量上把霸氣增強些,效果更佳。裴禹遭賈似道拆散鴛鴦兼慘成階下囚,陳國邦能把裴禹受盡身心折磨後的徬徨擔憂與深情、意志不滅,演得教人同情兼感動。

  慧娘投江自盡幸被昭容救起的一段,竟不靠演員於台上演繹,而是全憑淒美中見耐人尋味的舞蹈、影像去勾勒投江的意象與心路歷程,配合可用作投射影像的一層層屏風狀布景板,視覺上扣人心弦,至於裴禹跟錄像中的慧娘對話,亦帶出強烈的陰陽相隔或半夢半醒效果。劇首那充滿詩意的梅樹林和雪景影像,跟鷺鳥之舞配合起來能達到一份教人難忘的水乳交融之美。

  歷史之旅 疑幻疑真

  《中轉站》的女主角是名為「她」(吳勵纓飾)的香港人。「她」於夢中目睹二戰時的自己是個從德國逃往上海的猶太難民,這夢令「她」踏上到柏林追溯家、族(猶太民族)歷史之旅,怎料旅程疑幻疑真,多個既怪異又跟現實心境相關的夢穿插於「她」的旅程中。

  劇中的怪夢是帶有因與果、環環相扣的處理,如「老師把嬰兒掉在地上」的夢本來令觀眾大惑不解,但後來「她」得知這夢跟自己的脆弱心靈有關,便教觀眾感到此夢是把人的缺失轉化成會觸發夢境的潛意識。夢中的鎖匙、音樂盒、古董鐘等元素看似零碎,但當夢中的峨嵋派掌門人(盧韻怡飾)說「要聆聽內心的聲音」時,便會感到零碎的元素不但可串連成劇情線,背後還包含另一層值得深思的意義,情況就像獨自旅行的「她」透過發夢去為自己增添一個「夢中導遊」(黃國輝飾),這導遊可排解寂寞卻也帶來相處束縛,跟「她」於似現實的柏林遇上港人Liz(辛婉莊飾)並帶來像好友般的真摯相處,構成妙趣對比。更有趣(亦可悲)的是「她」還發了個被電視節目主持人戲弄的夢,使筆者猜想柏林之旅扭轉了「她」本是寂寞都市人的困局,當然編劇對劇中的夢或跟筆者有不一樣的聯想、想法,但想像力、聯想力較佳的觀眾無疑能發掘到更多由編劇布下的心思與趣味。

  「她」那用心感受各種生活滋味與用心跟陌生人溝通的連串戲份,吳勵纓都付出了真心去演繹令戲有濃厚生活感,跟夢中眾角色那些偏向動漫感的演法構成鮮明的對比,而部分夢中角色說話時刻意側頭或走出有固定軌跡之路,則見程式化的演繹彰顯出現實生活的鬱悶或荒誕。猶太少女到上海後說出「三十個人住同一間房」、「環境很潮濕」等細節,便使觀眾猶如置身於「她」的夢中並切實過着一九三九年的上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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