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包拯與六位月球人之間既有秘密又有友誼
陳恩碩編、導兼作曲填詞的爆炸戲棚作品《我和青天有個秘密》(下稱《青天》),找來多位娛樂圈藝人於新光戲院作四十場定位為「百老匯音樂劇」的大型演出,務求吸引多些從未入劇場感受過音樂劇魔力的市民試入劇場。筆者會懷疑有否足夠觀眾把四十場的座位填得密,但對這個算新的劇團敢為改變固有的劇場與觀眾生態(如很多好的演出只能演幾場,令想看的人無緣看)做一點實事,是要讚賞的。/何俊輝
《青天》竟演了約三小時十五分鐘,宜刪減或濃縮從包拯(蔣志光飾)出生到包夫人柳花明(彭杏英飾)被貪官鍾大人(劉兆康飾)陷害到要入獄的一段戲;這段戲有些重要之處須保留,包括有包拯的老師向年幼學生灌輸「不顧一切搵錢(包括當貪官)是無問題」、包拯因父母雙亡加上貪官當道而放棄當清官的理想並自暴自棄,以及柳花明與女囚友(陳卉蕾飾)縱使遭冤獄折磨也不畏強權,三者以女囚戲最精彩,兩演員能把堅毅不屈的抗含冤受獄精神演得教人同情或同感怨憤(觀眾會跟隨兩囚友恨貪官),而那披頭散髮配上臉容像多晚沒法入睡的憔悴化妝則活現獄中辛酸。
反思何為公義情義
老師跟包拯在內的三個幼年學生一起唱《做官最緊要貪》,明顯是以荒誕喜劇的手法惡搞下一代的生活觀念怎樣受上一代的貪婪、壓力影響,刺激觀眾反思:賺到盡和自小競爭比公義情義重要嗎?整齣《青天》主要走喜鬧劇路線,言之有物的惹笑笑料與過火突兀、不惹笑的笑料俱多,後者的例子是包拯的父母臨死時,編導竟以該對父母多次死去、起身復活來搞笑,卻配上蔣志光傷感地唱着難捨難離的歌,傷痛與搞笑的效果顯得格格不入。至於雙親同時病死和貪官當道如何令包拯充滿負能量?就欠缺足夠的台詞或歌詞作清楚、細緻的交代,現實中失去親情、公義偏振作起來的例子多的是。
張龍、展昭、王朝、公孫策、趙虎、馬漢等月球人來到宋朝開封與失意的包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便指引包拯做個清廉的官。在烏盆案、貍貓換太子案等案件中,六位月球人和包拯既演查案審案戲,又透過熱鬧悅目、包含很多歌舞技巧的載歌載舞場面將查、審案件的過程呈現得趣味盎然。這可見月球人們與包拯的友情是逐漸加深並見他們竭盡所能去幫助、指導包拯,而包拯也用心學習。
歌曲細膩 布景華麗
蔣志光以堅定的唱腔替包拯唱出「如果我可以,無憂地試一次,再去尋覓我的大志,怎會太遲,難得目標雖遠但我卻有這志願,這個亂世的風氣就由我去扭轉……」等歌詞時(歌曲《如果我可以》),便會感到整首歌的歌詞內容跟整段包拯重拾理想戲,都將包拯從失意到一步步邁向成熟、成功的心路歷程寫得細緻、引人入勝,值得失意的觀眾看後借鏡。另一要讚賞的是六位月球人坐飛碟從天而降的場面相當好看(把升降台設備修飾成飛碟的模樣),月球人們與舞蹈員的服裝則閃亮、色彩繽紛得目不暇給。
包拯的兩個秘密(包青天的黑臉與額上月光從何來?)都與六位月球人有關,而秘密帶來的幽默感見證了包拯與月球人們的相處過程,被編劇寫得深刻、有趣和真摯,奇怪的是月球人們各有什麼性格和特點?編劇只透過包拯以三言兩語交代並在刻畫上對其中兩、三位月球人偏心,當中最突出是趙虎說話時口吃及公孫策習慣向別人訓話,分別被盧之誼、關卓城演得傳神、惹人注目,而在略胖的梁業演繹下,馬漢為離別痛哭的戲格外可愛動人又帶點動漫感;可惜觀眾只能憑歐鎮源穿的服裝辨別他飾演的是展昭,因展昭與張龍(許俊豪飾)、王朝(葉灝基飾)皆在人物刻畫上稍顯空洞,觀眾除了目睹三人是美男子之外,根本感受不到他們是怎樣的人。
六位月球人要離開地球,這使蔣志光把難受的離別之情演得深刻動人(甚至比包拯父母離世的戲更出彩),可是此場戲暴露了《青天》的一個敗筆,林欣彤飾的Angel(每次出場都穿西方晚裝,華麗得怪異)與布偉傑飾的可倫布(筆者無法聽清這外國人演員所說所唱的廣東話)說已在包拯的家監視了六位月球人達二十年,為何監視了二十年卻無所行動?當二人拿着搞笑得幼稚的玩具槍挾持月球人們時(玩具槍跟劇首的嬰兒道具同樣礙眼),究竟他們知否自己在做什麼?然後二人改口說對月球人們有感情時,觀眾又看不出有何感情,只感到他們不懂撒謊。
蔣志光壓台感十足
柳花明出獄後捲入另一宗她真有犯案的案件,但犯案動機寫得模糊及欠缺鋪排,令人感到此高潮戲的作用純粹是迫包拯困於一個兩難抉擇的處境以讓蔣志光唱出《公義和情義之間》。這歌動聽又能湧現複雜的情感,奈何補救不到劇情生硬地加在柳花明身上令其性格處理遭受破壞。
蔣志光演包拯是由約二十歲演到約四十歲,蔣的外形跟二十歲相差太遠,對比兩年前《青天》作小規模試演時由一位年輕人飾演包拯,當然是年輕人演年輕包拯較能演活年輕人那份迷失或熱血的感覺;所幸蔣志光是竭盡所能地將年輕人的心態呈現出來,劇中的醉酒戲、呆樣子效果和扮童年聲線追溯夢想的處理,皆見年輕氣息閃現台上,反而試演的年輕演員不像蔣志光能把屬於四十歲的成熟穩重演得淋漓盡致,也不像蔣般能散發出地位超然的壓台感(劇中連皇帝都要聽從包拯的話)。
(爆炸戲棚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