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Lauren(黃哲希飾演)與Michael(潘燦良飾演)的夫妻關係變化耐人尋味
Project Roundabout是個結合了戲劇演出、研討會及工作坊的三年計劃,計劃召集人潘燦良與蘇玉華找來陳永泉、黃哲希合演首齣戲《謊言》,此劇由李迎翻譯自法國劇作家Florian Zeller的法語劇作《La Vérité》並由潘惠森作粵語改編、李鎮洲執導,是齣能使全場觀眾狂笑的偷情喜劇。
情節層層疊疊危機四伏
觀眾狂笑的原由,既因劇中七場戲都層層疊疊地交織着很多令場面變得危機四伏、瘋狂和荒謬得可笑的謊言,也是基於潘燦良將男主角Michael從向別人撒謊到遭謊言蒙騙的心路歷程演繹得淋漓盡致。
劇首Michael跟老友Paul(陳永泉飾)的妻子Alice(蘇玉華飾)幽會,Michael其後要向妻子(Lauren,黃哲希飾)捏造「不在場證據」以掩藏偷情事件。這段情節將夫妻之間的疏離關係、心理角力發揮得精準細緻。Lauren就着丈夫撒謊時不慎留下的漏洞而審問他,黃哲希投入演出恍似「辯論比賽中主動進攻」的一方,潘燦良則演活了Michael見招拆招的過程,從防守處境中進行反擊以令敵方(妻子)心服口服,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反擊的一方的巧妙台詞,反映編劇能寫出連串彰顯角色腦筋夠靈活(即「轉數快」、「懂執生」),更精警的是編導於爭論戲前讓這對夫妻沒有眼神接觸一段時間,這安排跟之前Michael與Alice有正常眼神接觸但觀眾看來像偷窺的戲(現場的精密布景設計令觀眾無法看到偷情房間內全貌,同時把台上的偷情與台下的偷窺感覺突出呈現),構成具戲劇效果的強烈對比。
角色想掩飾卻陷於困局
Michael與Alice的第二次幽會戲是全劇的轉捩點,二人偷情時Paul突然致電令以為準備好謊言的Alice措手不及,Michael竟要靠變聲線扮Alice的阿姨來使Paul相信其妻在阿姨家中;其後蘇玉華自然地流露Alice的內疚、不安感,令觀眾相信Alice確有衝動想向Paul揭露自己的不忠;而Michael急着扮女聲來應變則使觀眾感到這角色是過分自信得愚蠢;之後Michael由本來自以為能控制大局變成相繼被Paul、Lauren操控着的幾段關係(包括男女感情與友情)以及各種思緒,更使陷於困局的Michael也感到自己是最愚蠢的人,當中可見潘燦良把角色不慣被操控卻硬要盤算怎樣走下去的困惑慌張感演得引人入勝。
在陳永泉自信的演繹下,Paul確像個心水清、機智、情緒智商高、似有報復心又能控制大局的人,當他說早就察覺到Alice的阿姨是由Michael變聲假扮後,便自爆兩件使觀眾與Michael同感驚訝的「真相」:一是Paul於扮聲事件發生前約六個月已得知其妻子跟Michael偷情(Lauren也可能同時得知),另一則是Lauren原來早就捲入另一宗偷情事件中。
真真假假吸引觀眾追看
偏偏所謂「真相」未必是真的,是真或假就成為吸引觀眾猜想及把戲追看下去的懸念,而從懸念引發出的戲劇衝突和張力就顯得很多很大,並使觀眾感到戲的布局(愈來愈多意料之外的事)、伏筆(如Lauren的審問語氣)跟多方面的人性刻畫(如人的多疑、虛偽和要令「生活如常」的瞞騙技巧)既充滿細緻的筆觸,又帶來層次豐富的角色觀察、想像空間,由此印證寫得嚴謹的劇本有助觀眾看到想到更多值得狂笑的荒謬與瘋狂之處,Paul打網球時刻意輸給Michael的動機(Paul做了對不起Michael的事)正是教人忍俊不禁的一例。
攝影:張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