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愛芍藥花。風姿綽約,比牡丹含蓄,比玫瑰蘊藉。高中同學指出我痴迷芍藥與童年經驗有關。想想也的確如此。童年時外祖父在園中養了三叢芍藥,一叢深粉,一叢淺粉,一叢白色。每年端午節左右開花,花瓣晶瑩,香氣氤氳。有時姨媽們還以洗淨的芍藥花瓣搗碎拌以紅糖,蒸「糖花」餡包子。想來與如今流行的「鮮花餅」原理相似。可惜後來外祖父故去,我亦遠遊,那芍藥花的景象與韻味,都漸行漸遠。
我在異國仍迷戀芍藥,終於買了一盆雜交版的,帶四個花骨朵兒。天天搬她去後陽台曬太陽,細心澆水,一日看三回。想起當年台灣歌手銀霞和劉文正唱過的歌《蘭花草》(原來還是根據胡適的小詩《希望》改成詞的,胡適先生寫的新詩真是樸拙可愛……)「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轉眼秋天到,移蘭入暖房。朝朝頻顧惜,夜夜不相忘。期待春花開,能將夙願償。滿庭花簇簇,添得許多香。」當然,我比胡適先生幸運一點。昨日竟綻開一朵:真的是綻開的感覺,可惜沒有芍藥「含羞半斂眉」的層層疊疊,花瓣只有三層,香氣也不如我習慣的芍藥含蓄。但聊勝於無。花朵開滿一盆的話,大約氣勢又不一樣吧。更可惜的是,也許品種問題,不久竟生了病,只好灑藥,剪枝,靜待下一季她依然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