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紐約乘地鐵，都見到地鐵站睡在長椅或地上的流浪漢。這辛酸場景，令人想起哥普拉電影《對話》裏，女主角看到睡長椅的流浪漢，對男友說：他也曾是母親疼愛的寶貝啊！

　　我的朋友、社會學者L先生說紐約的中央火車站當年為了便利腿腳不便的羅斯福總統從地下通道到華爾道夫酒店，在地下修了五層。後來之下三層被封閉禁止進入，但下面住了許多流浪者，而且有尊重彼此「地盤」的概念。L先生的導師曾經下去做過研究，關於城市空間與感官與無家可歸者。我說，除了視覺與氣味，聲音也是重要元素。

　　有一日去中國總領館辦赴港通行證，自中央火車站一路行走，路過時代廣場附近的四十二街和百老匯。感官衝擊太強烈，覺得自己有點像茅盾小說《子夜》裏那個初進聲色犬馬的上海灘受了強烈感官刺激而一命嗚呼的老太爺……這大約是歡呼雀躍的美國遊客精神的巔峰，看他們開懷大笑覺得很好，後面站着幾位專業人士，常年扮演高舉火炬的自由女神。遊客們的穿戴有各種星條旗樣式，包括衣服鞋帽。美國人民的愛國熱情很高。中央車站旁在建大廈，地基挖得深而壯觀，每次都見有人從特地留出的玻璃窗往裏探視，讚嘆這種令人敬畏的人造奇觀。車站裏，見到一位貌似遊客的中年男子滿面笑容，用自拍桿給自己拍照，背後是匆匆來往的人群。也覺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