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楊雲濤認為,回歸以來兩地文化交流密切,機遇與挑戰並存\大公報記者梁舒婷攝
「在跳舞、編創的時候,我是舞者,是藝術家;但放工搭港鐵回家時,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香港市民。」來自雲南大理的白族「阿哥」楊雲濤,二○○二年加入香港舞蹈團,擔任首席舞蹈員,現任藝術總監。現他已能說一口流利的粵語,回首來港十餘年的舞蹈時光,他說在這裏發現了自己。\大公報記者 梁舒婷
楊雲濤畢業於中央民族大學舞蹈系,曾先後擔任廣東現代舞蹈團和北京現代舞團舞蹈演員。二○○二年來港後,他加入了香港舞蹈團,並憑舞劇《水滸傳》及《大地之歌》獲二○○三年香港舞蹈聯盟「舞蹈年獎」。後他又加入城市當代舞蹈團,憑該團節目《霸王》之演出再獲二○○六年香港舞蹈聯盟「舞蹈年獎」。
守住傳統 各自發揮
舞蹈雖然是一種沒有語言隔閡的表演藝術,但「港式」舞者的工作和生活還是同內地很不一樣。楊雲濤回憶:「來香港之後,同樣是作為舞者,我卻一下子多了很多個人的時間和空間,甚至可以說是孤獨的。」他笑稱,所幸自己是個喜歡獨處的人,這種創作的模式更適合他。
在內地,舞團的演出更趨於一個「集體」的表達,而香港的舞蹈偏愛個人的情感表達,每個舞者都有各自發揮的空間。擁擠的城市卻提供了更大的自由度,這未令楊雲濤迷失方向,反倒給了他機會在舞蹈中與自己對話,在這種「孤獨」中發現自己。
在這個自我發現的過程中,他經歷了從中國舞到現代舞,又再回到中國舞。近年楊雲濤的角色已從舞者轉為編導,更在三十八歲時擔任香港舞蹈團藝術總監。受訪時正值其改編自徐克的經典電影作品《倩女幽魂》(一九八七年)的舞劇《倩女.幽魂》重演,楊雲濤稱:「好的藝術是經得起推敲的,只有真誠方可打動觀眾。」
近年他還改編了如《中華英雄》、《風雲》等港式經典作品,將「港味」的舞蹈演到北京、上海、廣州。楊雲濤負責編導及編舞的大型舞劇《花木蘭》二○一五年全國巡演後,於澳洲悉尼演出四場,今年四月再於英國倫敦演出,以慶祝香港回歸二十周年。楊雲濤表示:「回歸以後巡演的機會增加了,作為香港人、中國人,在社會越開放的時候,就越要守住本地文化,守住中國傳統文化。比如在慶祝香港回歸的交流演出時,像《花木蘭》這樣的中國傳統故事就更能引起觀眾共鳴。」
選擇將經典的中國傳統故事改編成舞劇,也有楊雲濤作為藝術總監的考量:「舞蹈的圈子窄且觀眾群固化,我認為舞劇才是打破局限的方式。將觀眾熟悉的故事情節和舞蹈藝術相結合會更易明,而香港經典題材自帶的魅力也能吸引新觀眾入劇場。令觀眾不再覺得欣賞舞蹈是一件有門檻的事情,行外人也可以享受舞蹈之美,這是我正在努力去做的。」
香港回歸二十年裏,楊雲濤深感香港舞蹈界的變化:「回歸以後香港和內地舞團的交流緊密了許多,以前大家都是各自為政,很少去交流,也覺得不需要交流,只專注打磨作品。但回歸以後,兩地的緊密聯繫是大趨勢,無論是舞蹈演出還是經營,都需要更多的交流。內地有更大的舞台在等着我們,有更多的機會,也意味着更大的挑戰。」
機會更多 挑戰更大
面對內地眾多優秀的中國舞舞蹈團,如何才能從中脫穎而出,是香港舞蹈團面臨的挑戰。演繹本地經典文化成為了香港舞蹈團近年的「制勝法寶」,由來自香港的舞蹈團呈獻有「港味」的作品更具吸引力。楊雲濤說:「在創作時我安靜地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我認為香港舞蹈團也應該找到自己的聲音。」
現在香港舞蹈團的演員有三分之一是內地畢業生,三分之一是香港演藝學院的畢業生。「我們對人才的需求量是很大的,以前沒有那麼多內地舞蹈人才來香港,回歸之後來港發展的內地優秀舞者越來越多,來港學習舞蹈的內地學生也很多,但香港舞蹈團錄取演員首先看專業技能和舞團需求,內地生和港生公平競爭。」楊雲濤笑說:「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嘛。」
楊雲濤很喜歡用女性的形象描述他對一個城市的印象,正值香港回歸二十周年,他再看這個共度了十多年的城市,仍會用「少女」來形容。說是「少女」,因為其美好得來,有時也會令人有些無奈。楊雲濤解釋:「這座城市很美好,我的無奈是來自溝通,不是語言而是文化。香港是個很商業的城市,這裏的人為了生活和物質很辛苦去打拚,作為舞者在其中時常感覺自己是另類。不過從另一角度看,這種『邊緣感』更能令我保持清醒和冷靜。」
演員們仍親切地叫楊雲濤作「阿哥」,但這位來自雲南的舞者已無所保留地將香港糅入了自己的生活中。楊雲濤形容自己為一個「貼地氣」的藝術家,他說:「我覺得做藝術家不一定要高高在上,在日常的生活中也可以培養情感的觸覺。」同時他也是一個需要「通勤」的藝術家,他的辦公室門口,便是他為自己工作和生活劃開的一條線。在辦公室裏面他是舞蹈藝術家,踏入門口的一刻起便要從現實生活中抽離,進入孤獨的創作世界。但放工後行出辦公室,他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香港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