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女武神》的兄齊格蒙德（右）與妹齊格琳德之戀

　　華格納的四聯歌劇《指環》製作規模宏大，歌唱陣容鼎盛，香港目前仍未有條件製作、公演此宏篇巨製，香港管弦樂團由二○一五年起至一八年，連續四年以歌劇音樂會形式先後推出《指環》四部曲，成為本地樂界盛事。如果想觀賞全版《指環》，只能遠赴外國。筆者近期觀看了皇家瑞典歌劇院（The Royal Swedish Opera House）的演出，感覺不錯。

　　劉靖之

　　該劇院製作及演出的《指環》水準堪媲美德國的慕尼黑歌劇院、萊比錫歌劇院、柏林歌劇院以至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的製作與演出。綜觀四天（五月十七、十八、二十、二十二日）在瑞典觀劇的感受：唱的好、演的好、樂團可以，整體演出還不錯，雖然筆者對導演的一些手法頗有意見。

　　《指環》四聯劇氣勢磅礴，結構複雜，主要角色眾多，《萊茵的黃金》有十四人，《女武神》十四人，《齊格菲》八人，《眾神的黃昏》十三人，共四十九人；減去重複上場的演員，總數也達三十四人，與一般歌劇主要角色不多於十人的規模相差甚遠。

　　結構複雜 氣勢磅礴

　　歌劇院樂團的編制龐大，有一百零六人，銅管樂器便包括了大號、低音號、「華格納大號」；人和物的主導動機（Leitmotive）有一百多則。飾演浮坦、阿伯里希、齊格菲、布倫希爾德、齊格蒙德、齊格琳德等需要極強的體力、聲帶和肺容量，否則無法應付全長十五個多鐘頭的演唱。

　　皇家瑞典歌劇院成立於一七七三年，但要到一七八二年才上演第一齣歌劇——德國作曲家Johann Gottlieb Naumann的Cora och Alonzo。一八九二年，新建的歌劇院替代了舊的，但要等到一八九九年才正式啟用。新的較舊的小了一點，只能容納一千二百個座位。這所歌劇院樂團的歷史更為悠久，前身「皇家斯德哥爾摩宮廷樂團」始於一五二六年，從一七七三年開始為皇家瑞典新公司的樂團，是歐洲最古老的樂團。

　　這次演出的幾位歌唱家演員幾乎都是瑞典人，如飾演布倫希爾德的Nina Stemme，是目前著名的華格納樂劇女高音（Dramatic Soprano）；飾演浮坦的John Lundgren，瑞典出生、在丹麥接受音樂教育，也是名滿歐洲的華格納樂劇男中音，除了具有穿透性的音色、音量，還是一位修養極好的戲劇實踐者；其他的如飾演齊格菲的Lars Cleveman，飾演弗莉卡的Katarina Dalayman、飾演齊格蒙德的Michael Weinius、飾演齊格琳德的Cornelia Beskow等主要角色，都是瑞典出生、受教育的歌唱家。可以說主要角色的演員都是瑞典音樂家，而且均有出色的表現，除了飾演哈根的Falk Struckmann是德國男低音。

　　《萊茵的黃金》與《女武神》裏，有幾場演和唱全面考驗了歌唱家的聲樂技巧與演技。如《萊茵的黃金》中，阿爾伯里希被浮坦和樓格捆綁之後，被強迫交出黃金、魔盔和指環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憤怒、仇恨，並發出毒誓，懲罰擁有指環的人的那一場戲，演和唱都需要極高的水準和極強烈的感染力。在《女武神》的第一幕和第三幕裏，弗莉卡憤怒地向浮坦控訴齊格蒙德與齊格琳德兄妹之間的不倫之戀，浮坦起先強硬反對，漸漸屈服於弗莉卡的要求；以及浮坦與布倫希爾德父女之間的對唱，均為感人至深、刻骨銘心的舞台、音樂佳作。筆者的評語是：Johan Edholm（飾演阿爾伯里希）不夠惡毒，Katarina Dalayman夠潑辣，浮坦的霸道與無可奈何以及布倫希爾德的委曲、不甘心都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了。導演Staffan Valdemar Holm在這幾場戲裏表現出他的專業水平，歌唱家也顯示了他們的天分與才華。

　　樂團需要時間來進入狀態，在開始時，萊茵女仙戲水時所發出來的聲音，遙遠而不清晰，樂團有點猶疑不決，但隨着劇情的開展，樂團在指揮Marko Letonja的帶領下，漸漸投入劇情發展。

　　導演雖然在掌握戲劇張力上，顯示了他的才華，但在一些細節上，似乎犯了不應該犯的錯誤，如洪丁與齊格蒙德之間如此重要的打鬥，居然被放在幕後進行，觀眾見到的只是打鬥後由布倫希爾德拿出被浮坦擊斷為兩段的Nothung（諾頓）寶劍，顯示在浮坦的協助下，齊格蒙德被洪丁殺死。這場由浮坦參與，並用不光彩的手段殺死齊格蒙德的戰鬥是《女武神》第二幕裏的極為重要的環節，也是浮坦屈服於弗莉卡的道德倫理壓力（弗莉卡是婚姻之神，維護婚姻的純潔、忠誠）。這種避重就輕的處理令筆者難以理解，並認為破壞了整場演出的高潮。

　　導演手法頗具爭議

　　《女武神》第二幕弗莉卡向浮坦施壓的那場戲，舞台正中央置放了一張偌大的桌球枱，與劇情的時代背景並不配合，形成時間上的倒流。再者，八名女武神穿着長裙，既不騎馬奔馳又無軍事動作來顯示她們的本領，觀眾只見錄像片裏戰馬英姿勃發，來回奔馳，看起來與舞台上的女武神毫無關係。《女武神》第三幕布倫希爾德長眠之後，導演安排把頭盔、護身盔甲安排放在躺在地上的布倫希爾德的旁邊，予人以囉嗦、畫蛇添足之感。

　　導演Staffan Valdemar Holm畢業於哥本哈根國家戲劇學校，現在活躍於瑞典和德國歌劇、戲劇界。筆者覺得在上述劇情上，導演處理《萊茵的黃昏》和《女武神》的劇情發展掌握上有失分寸。至於上述兩齣歌劇動人的對唱樂段，演員的功力是主要的。（劇照由Markus Ga.rder攝

（皇家瑞典歌劇院看《指環》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