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巴黎眼鏡店外的特色招牌\作者供圖

　　「為什麼戴眼鏡？」我坐在幾個法國朋友中間，發現他們竟然每一個人都戴着眼鏡，「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戴隱形眼鏡。或者，看起來，你的近視度數並沒有高到一定要戴眼鏡的地步。」

　　「因為我們的總統戴着眼鏡，我們全民都在模仿他！」我還想繼續解釋一下我的提問，這位黑色鬈髮的男生打斷我的話高聲說，在座的朋友們都笑了起來。

　　「他只是在說笑而已。」身邊的女生微笑着認真的給我說，「對於我來說，眼鏡是個絕佳的配飾。不瞞你說，我家裏有五副不同風格和顏色的眼鏡，用來搭配不同的衣服。」

　　「可是眼鏡會遮住你漂亮的大眼睛啊！我戴眼鏡的唯一原因是，呃，來不及化眼妝。」我知道我的邏輯非常的不「法式」，「所以，眼鏡是用來遮住疲倦的雙眼的。」

　　「好像挺有道理。不過我從來沒這麼想過。」法國女生點點頭，「即便是戴眼鏡，我也會一絲不苟的化妝。你知道，眼鏡的作用是錦上添花。」最後這個成語是我根據她說的法語意思意譯的。

　　她取下她的大紅色邊框的眼鏡，停了幾秒，四周看了看，然後又戴上：「你看，我其實不戴眼鏡也能看清楚對面的電視畫面。但是，你發現我戴眼鏡和不戴眼鏡外表上的區別了麼？」我意識到當她取下眼鏡的那一刻，臉色變得略微黯淡，身上針織衫的大紅色變得突兀起來；當她重新戴上眼鏡，臉上的輪廓清晰起來，眼鏡的顏色和針織衫呼應着似乎照亮了她的臉龐，有一種容光煥發的感覺。

　　「看起來你明白了，不是麼？」面前的女生咧開嘴又笑了，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對於法國女人來說，眼鏡跟首飾一樣，主要功能是作為裝飾作用的配飾，而次要功能才是幫助近視眼看清楚這個世界。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部歷史文獻上看到，說法國人對於佩戴眼鏡有特別強烈的自我意識，是來源於古時候法國貴族覺得戴上眼鏡會展現出一種特殊的尊嚴感和儀式感。

　　晚些時候與朋友們道別，走到街上，我下意識的注意到路過的眼鏡店。我決定去配一副非常「法式」的新眼鏡作為我的「新配飾」。經過一段時間「研究」，我發現巴黎的眼鏡店基本上分兩種類型：一是包括了各種高端品牌和普通品牌的時尚眼鏡店，從法國的香奈兒到美國的拉夫勞倫，這裏有大家熟知的各個價位和檔次的產品；另一種是精品店，貨架上擺放的都是相當精緻的手工打造出來的眼鏡，很大一部分是日本匠人做的小眾品牌，也有一些意大利的手工製品。看看價格，你會深刻的感受到「精品」的價值。

　　我最終花了三個星期選好了一副日本匠人製作的相當輕盈的鋁鎂合金黑框眼鏡，又耐着性子等待那位長鬍子法國店長老爺爺花了一個月完成預訂和製作。

　　收到新眼鏡的那一天，我穿了一條黑色的連衣裙，認真的化好妝。戴上新眼鏡走在巴黎最文藝的瑪黑區的石頭街上，嗯，我覺得自己很「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