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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東尋找小說中的光\大公報記者熊君慧

時間:2017-05-06 03:15:42來源:大公網

  圖:蔡東獲頒華語文學傳媒盛典「年度最有潛力新人獎」\受訪者供圖

  蔡東的小說題材並不「出奇」—不厭其煩地寫城市的知識分子夫妻,講他們內心的糾結;出奇的倒是她對於每個題材挖掘之深—深耕細作,迷戀細節的風景,喜歡在小說的深層肌理中植入高密度的具象,發揮了小說「精深」的優勢。

  二○○六年畢業至今,她一直在深圳職業技術學院教書,在講台上讀出了當下高校教育的惶惑,體驗了劇變的都市風景映射進校園的焦慮,她把這種惶惑投射入小說之中。

  評論家不約而同以「城市」作為尺度打量蔡東的寫作。實際上,「實名」制的深圳在蔡東筆下卻是沒有區域、沒有街道、沒有沿革,沒有風景或風俗的描寫,看似具體的深圳,只是一個現代城市的物象。通讀蔡東,發現這個人是隱藏的,其生、老、病、死、愛、欲、求,都被她剪裁、揉碎、拓印,明明暗暗地編織進文字裏。她用全部生命要寫的,不過是她想要的一天罷了。

  觀察敏銳 抓住生命本質

  蔡東的新小說集《我想要的一天》去年由花城出版社出版。該書共收錄她近年間創作的六部中短篇小說,集中展現其個人風格和創作品質。她還出版中短篇小說集《木蘭辭》、《月圓之夜》等。

   他鄉、故鄉,離鄉、返鄉,蔡東的每一個故事都暗含這一線索。「年少做英雄夢,垂老歸溫柔鄉」的落葉歸根,早已凝固為民族心理的「集體無意識」。可是,越來越趨同的城市化進程,吞噬着他鄉與故鄉的性格差異。蔡東說,這一代人的「回鄉」之旅注定是艱難的,因為「故鄉」本身正在飛速消失。人們正在脫離原本深植的「福地」,成為「無根」的漂浮存在。也是每一個當代中國人在變革年代的歷史命運。

  蔡東的高度敏感和自尊,令她的小說常有神來之筆。有一次,一位參加公務員面試的朋友讓蔡東扮演考官,反覆討論面試細節。「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權力—我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雖然只是模仿面試,但朋友表現得鄭重、惶恐,又有一些卑微,彷彿這就是他命運的節點。」

  這本是個遊戲,但蔡東抓住了生命中許多共通的本質,將這個細節寫入了小說《無岸》中,讓丈夫和妻子之間發生了自虐式的受辱訓練,最終演變為對脆弱的城市中產階級的生活狀態的疑問。

  印度電影《三傻大鬧寶萊塢》(Three Idiots)有一個細節,考了第二名而不服氣的查爾圖嘲笑蘭切,我們的火車都往前開的!蘭切問:「誰規定的火車只能往前開?火車是可以往回開的。」

  「現在有沒有人往回開?允不允許這樣的人存在?」蔡東這樣問學生,也自問。小說集《木蘭辭》寫了陳江流內心的糾結。商業社會,成功的標準非常單一。人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是掙錢、買房,一個喜歡釣魚、下棋的人,沒有人覺得他成功。

  「眾聲喧嘩,不見得價值觀多元,實際上人們內心認定的標準特別雷同和單調。」蔡東說,希望讓讀者看到不同的價值觀。文學評論家趙天成說:「所以,蔡東和她的主人公,心靈深處都有一種『拒絕長大』的東西—其實是內心尚未崩壞的部分,她願盡一切力量守護和保存。因此,她珍視出於拒絕的掙扎,祝福不自量力的失敗,並將失敗相對化,努力為『失敗者』尋找繼續的理由與存在的根據。」

  獲頒「最有潛力新人獎」

  二○一六年,蔡東憑小說集《我想要的一天》獲頒第十四屆華語文學傳媒盛典「年度最有潛力新人獎」。頒獎詞評價道:「蔡東的寫作,目光柔和、蒼涼、悲憫。城市,小人物,破敗的生活,殘存的尊嚴……她關心他人的痛苦,寬宥弱者的過錯,卻對深埋生活暗處的惡決不退縮……在絕望中希望,在悲觀中樂觀,在虛無中相信,蔡東的小說總是充滿力量。」

  當代中國,劇變的城市有其紛繁的魅力,吸引時代的書寫者。另一位居住在深圳的作家鄧一光近年也深耕城市小說。他的小說裏的城市,奇幻,寫意,有一種人之為人的生命力量。「這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光』。」蔡東說,也想讓自己的小說裏有明亮的光透出來,希望用文學的方式為人們提供一種自己相信別人也相信的理念、情感,為城市裏患得患失、思緒紛雜、焦慮不安的人們提供一個正念,而不是廉價的許諾、輕易的宣揚。

  深圳市作協第六次會員代表大會作代會閉幕式上,新當選副主席的蔡東站在主席台,面孔有些模糊,一如她與這座城市始終保持的距離。她還是要繼續寫生活,寫生老病死,寫人心的幽密和不確定。這正是一個作家可以做到的「人之為人的榮耀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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