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豆腐腦
老豆腐,魯北地區對豆腐腦的一種俗稱。它在魯北人的早餐選項裏,絕對是穩居首位的,而且物美價廉,百吃不厭。之所以要在豆腐的前邊冠以「老」字,完全是因為他們對這道美食太熟悉太喜歡,就像熟人之間互喚小名一樣,不但叫着順口,而且透着一股子濃濃的親切。
其實,豆腐腦在北方地區幾乎隨處可見,吃法也大同小異,都是兌上鹵子食用。只是這鹵子卻因地而異、各有不同。魯北的老豆腐,恰恰妙就妙在了這鹵子上。其他地方的鹵子大多都太過濃稠,一入碗便立馬就將白白嫩嫩的豆腐腦給淹沒了,混沌沌一片,首先從賣相上就差了幾分。而魯北人做的鹵子,乍一看很像是一鍋冒着熱氣的紅糖水或者茶湯,顏色雖重但絕不渾濁。盛在碗裏後,薄薄的豆腐腦是浮在上面的,恰似幾片白色的大花瓣氤氳在那裏。可別小瞧了這貌似清湯寡水的鹵子,它才是這道美食的精髓和魂魄。
既稱鹵子,那自然少不了鹵水。但魯北人用的鹵水絕不從商店裏賣,而是自己做。八角、茴香、桂皮、香葉、甘草等二十幾種佐料,裝袋紮緊,然後浸入燒沸的骨湯中,再加醬油、黃酒、冰糖、食鹽以及煉熟的花生油等一起熬製。這熬出的第一鍋鹵水便是老湯。老湯稀釋在煮沸的骨頭湯裏,就成了鹵子。老湯是可以反覆使用的,因為它越煮味越足,並能讓鹵子始終保有初始的味道,這恰好與老豆腐的「老」字相映成趣,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正是這老湯成就了老豆腐。
鹵子的底部也大有乾坤,因為有雞蛋沉浸在那裏。雞蛋是昨夜就提前煮熟了的,剝殼後,再放進加了五香調料的熱湯裏燜煮,等充分入味後才倒入盛鹵水的大鍋裏。顏色介於茶蛋和滷蛋之間,味道卻遠遠妙於這兩者,是我迄今為止吃過的最美味的雞蛋了。
但是光鹵子好、豆腐嫩、雞蛋香還不行,還須添加幾樣調味的小料。先舀兩勺熟的棉油(棉花籽油)、再挖一勺乾炸的小辣椒、最後將切得碎碎的香菜末往碗尖上一撒,如此,一碗濃香鮮美的老豆腐便可以入口為快了。
就着老豆腐一塊吃的,是魯北特有的「饃饃」(比普通饅頭瘦些高些),原始的麥香與老豆腐的濃香嚼在一起,那味道簡直妙不可言。
另外,老豆腐之所以深受大家喜愛,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它的隨意性和平民化。這樣的店面都長得極普通,長條的桌,長條的櫈,就連馬紮也派上了用場。還有的老闆直接就將桌櫈擺在馬路牙子上。食客們有開車來的,有騎自行車來的,還有趕早市的小商小販們直接就將三輪車靠在了路邊,各種車輛烏壓壓地擠在那裏,頗為壯觀。在這裏,不管你是西裝革履的官員、白領,還是灰頭土臉的泥瓦匠,都一下子還原了吃貨的本色,真所謂:一心不管窗外事,悶頭直把豆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