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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品慢咂說年味兒/于永軍

時間:2017-01-10 03:16:02來源:大公網

 

 

  圖:貼春聯中國人過年必做的傳統習俗之一/資料圖片

 

  萬物皆有味兒,年亦不例外。

  年味是什麼?有人說,是那紅彤彤的春聯、此起彼伏的爆竹聲;有人說是孩子的壓歲錢、一家人圍坐吃團年飯;也有人說,是那擠車趕船的奔年大軍、商場裏比平日裏更豐富但價格上揚了一些的菜籃子、一年一度載歌載舞的電視春晚……

  這些說法都對,但也都不完全對,或者說都只是對年味淺表的認識,並沒有從質的層面上說出年的味道,因而也留出了一些細品慢咂的空間。

  《穀梁傳》(全稱《春秋穀梁傳》)載:「五穀皆熟,為有年」,「五穀大熟,為大有年。」「有年」與「大有年」,即收成好和大豐收之意。中國古代,大陸自然經濟狀態下的農耕文化長期佔據支配地位,「年」的觀念和先民依自然界的時序、韻律、節奏發展,敬畏、順從和親近自然密不可分。我國是稻穀的起源地,先民們以稻穀為食物。人們盼望着一年一度的穀物成熟,以填補冬季食物的匱乏。同時,也由此發現了穀物上一次成熟至下一次成熟的時間段,稱為「一穀熟」,即「一年」。至今,一些畜牧民族表述人的年齡,不用「幾歲」或「幾年」,而是用「幾草」。年在古文中的象形,就是一個穀物成熟禾穗下垂的樣子,人們由「稔」而「年」,於是就將「年」作為歲名了。在中國老百姓眼裏,年是四季之尾,同時又是四季之首。因此這過年的味道,首先是一種對大自然的敬畏和順應,是一項以天為則、凜尊祖制的敬天法祖活動。

  中國人過年,最鮮明的外化特徵是張揚喜慶氣氛。北宋宰相王安石在《元日》詩中寫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這表明,過年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又是一項十分重要的禮樂活動。無論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千門萬戶貼春聯、貼福貼、掛紅燈籠,到處紅紅火火,普天同慶,普天共用。除夕前,家家戶戶炸果子、炒炒貨,那個香味大老遠就能聞到;除夕夜,神州大地燈火通徹,「火樹銀花不夜天,弟兄姊妹舞翩躚」(柳亞子《浣溪沙》),到處一派喜氣洋洋;而供奉先人,祭祀天地,一家圍坐吃團年飯,現代興起了看春晚,又是一大景觀;還有,從大年初一凌晨開始的爆竹禮花,此起彼伏,迴盪久遠。從初一到十五,穿着新衣的人們,組織高台、高蹺、舞龍、舞獅、秧歌、鬧花燈等民間社火活動,可謂精彩紛呈,無處不被濃郁的喜慶氛圍籠罩着。這些場墟文化形態,構成了中國人民過大年辭舊迎新的獨特慶典儀式,成為一種出自民間、植根於民間的深厚禮樂文化。「禮者,天地秩序也」、「樂者,天地之和也」。因而,也藉此以確立有效的社會秩序與和諧民風。

  不過,從內在含義上分析,過年乃是一種對家的守望,對根的追尋。中國古代聚族而居、漁樵耕讀的鄉村社會形態,構成了村落文化的廣大空間,使過年的習俗保持了強勁的連續性與傳承性。每年春節前夕,各地游子從四面八方湧出來,集中在車站、碼頭,黑壓壓的一片,擁擠着流動着,像小溪一樣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回家過年的大河。無論大地千里冰封,還是空中萬里雪飄,都阻擋不住游子回家過年的熱情。大年三十晚上,圍坐在年夜飯的餐桌前,一聲「爹、娘」沒有喊出聲,滾落的淚珠便盈出眼眶滴進酒杯。多少思念,多少惦記,多少期盼,都融合在這親情濃濃的酒裏。一家人圍着火爐,或坐在熱炕上,帶着微醺,聽父母講那些過去的故事,彷彿又回到童年的夢境裏。家是最小國,國是最大的家。就整個中華民族大家庭而言,過年情結則是全體炎黃子孫的最大鄉愁,過大年既是對傳統文化的承延,更是對民族來路的珍視。無疑,這對於守護中華民族的精神家園,發揮着無可替代的教育敦化功能。

  「暖日映山調正氣,東風入樹舞殘寒。」實際上,過年更是人們對於未來的一種預期和希望。春天是生活在冬天裏的人最渴盼的一個季節。春天裏,軟軟的風把雲片吹成雨絲,落在樹枝花枝上,讓新綠的葉子長出來,隨時而來的和煦陽光照耀大地,一時柔和垂散,翠蔓伸延,鳥語呢喃,花紅柳綠,多麼引人入勝。新春的氣象,新春的風光,給人帶來了多少新的希望。而這辭舊迎新的過年,就是走向轉折的一個時間拐點。正惟如此,當新春即將來臨之時,人們總是懷着急切而又敏感的心情,迎候春的到來。與對春的美景相應,人們更希冀一切不順心都成為過去,一切吉祥幸福的夢都寄希望於來春:希望青草綠,希望桃花紅,希望瓜果美,希望五穀豐,希望孩子強,希望老人壯,希望祖國好……,一切吉祥都在希望裏,一切幸福都在希望裏,「富饒豐衍,快樂無已。」從這個意義上說,過年又無疑是人們孕育新的夢想的搖籃。

  一首歌可以撩起一段記憶,一杯茶可以染出一份心情。這過年味兒,更像一罎陳年老酒,只有細品慢咂,才會品出真正的味兒。筆者自然只是品出了一點點,願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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