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北加州三藩市灣區有幾位喜歡藝術的華人朋友，工作之餘，攝影、電影、音樂，無不涉獵。他們的陪伴，使得我的灣區業餘活動除了明媚陽光下散步爬山，也有些精神與思想的維度。昨日被台灣朋友K與C請去家裏聽音樂喝下午茶。他們夫婦為「丁克」一族，甚是灑脫，會長途跋涉進城去看一部法國電影，每年出去旅行，看展覽聽爵士音樂會，四處收集黑膠唱片，品茶品酒學做手工甜點……這種情趣化的生活對於困身書齋的學者來說是種奢侈，但假期偶爾參與一下，倒也別有樂趣。他們並主持一個觀影俱樂部，不定期放映和討論電影，也請我去做過幾次講座。

K與C新近升級了音響系統，請我們去聽黑膠唱片。他們有很好的收藏，尤其民謠與爵士樂。聽到一位挪威爵士歌手Radka Toneff唱《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音韻清逸，繞樑不絕。她的獨特音色，也融入保加利亞民歌傳統（父親為保加利亞歌手）。很多女歌手唱過此曲，包括台灣歌手齊豫，Toneff的演繹，令我過耳不忘，念念於心。後來查詢資料，發現她於一九八二年在挪威某處樹林服過量安眠藥自殺，時年三十歲。不知她經歷過什麼，這樣的超塵妙音，卻是絕響。

晚間回家，偶遇自己以前抄下的句子，宋代畫家江參（《林巒積翠圖》）友人張綱在跋其山水圖時所言：「胸中丘壑，發之毫素，居然有萬里勢。閒窗永日，鳴琴對之，便覺眾山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