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二○一六年，感覺發生的事太多，腦中混沌一片，最終竟也成了空空如也。忍不住閉上眼睛，努力吸口氣，驀地心底冒出句：「別人往下走，我們往向上走」。我居然用了米歇爾‧奧巴馬的話來提氣。

　　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顛覆成見，使人常識錯亂的年代，二○一五年十二月，《金融時報》對二○一六年的三項預測均未言中：希拉里未能當選美國總統，英國斷然脫歐，巴西總統羅賽夫最終被彈劾。世界已趨向一個反傳統反精英反建制的年代。多極世界，人人只能靠自己理解人生進路。

　　坐過海隧巴去紅磡搭東鐵，車過灣仔天橋，赫然瞥見幾個月前的街招「重慶雞煲」，已成「至尊重慶雞煲」。

　　東鐵乘客不多，明顯少了拖箱拉篋的自由行客人。車廂內有個香港男士在講手機，半鹹不淡的普通話，時而放浪時而詭異的語氣，讓人聯想電話那頭有個活蹦亂跳的「小三」。「喂喂喂！」突然他口氣急促起來：「什麼，什麼，你又改酒店了？嗰間酒店好貴噢！」大概對方不高興了，他馬上又軟下來：「得啦得啦，你中意點就點。沒問題。」

　　車近落馬洲，右邊高樓次第出現，轉向左邊，濕地一片田園寂靜，一行鷺鷥沖天而起。一時間我鬧不清哪邊是香港，哪邊是深圳。

　　大錯位，大兜亂時代，今是而昨非？任何嗟嘆都無濟於事。跨年夜，我對一位同樣迷惘的年輕人說：不變初心，適當調整，拒絕惰性。對，when they go low, we go h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