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看了中國國家話劇院在香港演出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令我有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與其說它是莎劇，不如說它是澳洲導演陸爾曼的電影─《羅密歐與朱麗葉之後現代激情》。

　　一九九六年，陸爾曼把這個故事從十六世紀的意大利古城搬到二十世紀的美國邁阿密海灘。十八年後，北京導演田沁鑫跟隨陸爾曼（而不是莎士比亞）的腳步，把「後現代激情」從邁阿密海灘搬進了北京大院。

　　當大幕落下之後，我才發覺這齣戲最好看、最精彩的部分其實是半年前刊登的劇情預告。在那篇預告中，田沁鑫發出誘人的邀請：「中國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到處燃燒着紅色的革命熱情，在這個政治鬥爭蓋過一切的時代，曾經有過怎樣的青春和愛情……將莎士比亞不朽的愛情悲劇，搬到中國六七十年代轟烈的舞台，寫一對年青（輕）戀人反抗階級鬥爭，在無愛的年代尋找愛情故事……打造中國式莎劇愛情經典」。

　　然而在舞台上，既看不到對「文革」的反省和批判，也沒有莎士比亞的「不朽愛情」。此劇一如田沁鑫的一貫風格，混雜了許多元素，有美國的百老匯舞台劇、有中國的「央視春晚」、有印度的「寶萊塢」歌舞、有北京的「數來寶」、日本的「卡拉OK」，還有汪峰的搖滾和趙本山的貧嘴……但「中國式莎劇」在哪兒？

　　這個標榜「紅色革命年代的殘酷愛情故事」，其實是金錢商品時代恣情縱欲的鬧劇，「莎士比亞」不過是一塊漂亮的幌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