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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演活偏執狂\何俊輝

時間:2016-10-24 03:15:43來源:大公網

  圖:陳淑儀(左,飾陳白石)與梁祖堯(飾Benjamin)在劇中演師徒

  黃智龍編導的W創作社新作《三日月 Paranoia》,劇名中的「三日月」是指農曆初三那有着大面積陰暗面的彎月,陰暗面象徵的正是劇中六個角色的性格缺陷,而劇名中的「Paranoia」則指偏執狂,六個角色在性格上缺乏自信得不信任別人,情緒火爆得會傷害別人的身體,以及好勝心強得要置別人於死地才心安,都多少跟偏執狂的徵狀(焦慮、妄想別人對自己不利)有關,可悲的是,在競爭激烈的香港社會,有偏執狂徵狀或傾向的人其實多不勝數,故此劇中那些為戲劇效果而產生的非理性、欠冷靜衝突場面雖看來誇張(甚至惹笑),但誇張得來是有可能於現實裏發生,易使觀眾深感共鳴。

  六個角色 三個故事

  六個角色於劇中分成三個故事及三條劇情線。Benjamin(梁祖堯飾)到陳白石(陳淑儀飾)的工作室學鑲水晶,師傅竟把徒弟當作是狗,那些迫徒弟爬地、用似狗帶的東西箍扯着徒弟的場面激烈得令觀眾嘩然,但嘩然中又會覺得編導用上誇張手法象徵現今部分打工仔的尊嚴受損。

  接着,徒弟指陳白石的水晶創作屬抄襲兼反用狗帶虐待師傅,原來陳白石虐待徒弟之外,更有虐待妻子Peggy的前科。妻子逃不掉危情而喪命,偏偏Benjamin正是Peggy的情夫,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地虐待陳師傅。

  觀眾可感受到梁祖堯把Benjamin的痛恨變成極具爆炸力的施暴情緒,而陳白石受虐時在身心痛苦之餘還夾雜着對虐妻和自己不忠的自責、對妻子有外遇的怨憤、要找機會反擊情夫的不安、缺席妻子喪禮的內心掙扎等複雜的角色思緒,難得陳淑儀把各種思緒演得透徹分明和不慍不火。劇末師徒均冷靜下來,對Peggy生前所造的藝術品道出各自的見解,見解不同但氣氛和諧。在欠缺有力扭轉溝通大局的關鍵劇情下,難使觀眾信服二人的敵對態度驟變,幸好可把這種驟變視為編導對社會太多怨恨紛爭的一個美好想像。

  Bird(黃呈欣飾)與Anna(楊螢映飾)曾是非常友好但已是五年沒見面的舊同學,當年Bird能到日本進修繪畫惹來Anna妒忌,如今Anna開了咖啡店後批評Bird的畫作,便令Bird覺得她存心報復。Bird竟說要大爆Anna的秘密,即Anna殺掉自己的姊姊騙保險費以開咖啡店,爭執時二人又為愛上同一個男人(Anna的未婚夫阿偉)打架,此故事最妙的是把爭執打架場地設定在拳館,於是兩個小器、心懷怨恨或冤屈的主角便可名正言順向對方揮拳,觀眾可從每句罵話及每一下粗暴動作的演繹中,強烈感受到兩名演員演活友情遭摧毀的心如刀割,這種心痛正是由小器、猜疑等偏執個性惡化而成,當中編劇對Anna這角色心路歷程的編排和演員的演繹上,明顯不像Bird般有更細緻深刻的發揮。    

  暴烈溫柔 生動糅合

  邵美君飾的林珮英是清潔工,白只飾的黃國良在刻畫不足下難使人確定是從事什麼職業(估計是廚房打雜)。黃國良最教人吃驚的是用手機跟年幼兒子交談時不但狂講粗口,更教兒子以暴易暴對待同學,那份暴躁及把歪理當作道理的待人處事態度,相信會成為其子學習的壞榜樣,偏偏迫子女承受父母脾氣、不擇手段要子女不輸給別人的「教子之道」於現實裏屢見不鮮,編劇的筆觸諷刺得一針見血。

  林珮英的暴躁明顯比國良更過分,她說自己曾斬掉其子的手指,當保姆時又體罰國良的兒子,更自爆自己曾坐監和被僱主誣衊偷錢,可見邵美君把這悲劇人物的巨大情緒困擾演得夠真實,使觀眾既在心中怒罵她也難免同情她,而從困擾中亦見珮英的優、缺點被演得十分清楚,優點是敢坦白承認自己的過錯和對過錯自責,缺點是不懂控制自己的情緒和不尋求輔導、治療以改變自己的情緒病。

  珮英與國良是《三日月》中最能見到希望的故事(所謂「希望」不僅是想像),二人皆坦率兼愛看喪屍片,男方與女方討論喪屍片時竟是充滿幽默感而非暴躁或不尊重對方的看法,更觸動觀眾的是國良信任珮英沒體罰他的兒子(反指兒子誣衊珮英,則是另一種不信任),證明他確愛上珮英,可惜國良向珮英表白後卻因女方欠缺再戀愛的勇氣而使一段情告吹,幸此段情帶來了「無論人活得多糟糕,也有改變的機會」這積極意義,以及令觀眾看到白只如何把暴烈與溫柔的角色特質演繹、糅合得細緻生動。

  比起劇情發展,《三日月》中六個角色的情緒起伏更能勾起觀眾的追看慾,追看時難免慨嘆失控的情緒總破壞對人對事的合情合理合法,並感到糟糕的生活環境確易帶來難以消除的負面情緒,像劇中那隻被困籠中要不斷跑、象徵珮英與國良陷於生活困局的倉鼠,以及那隻象徵妻子之死(被陳白石虐待後)的折翼蜂鳥,不過編導的處理是樂觀的,籠中鼠終有另一隻異性籠中鼠陪伴,而蜂鳥折翼多時後竟能改變兩個男人的性情,證明絕處總有機會逢生,何不就「如何避免壞情緒持續摧毀自己的能力與希望」多了解多學習(如請教精神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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