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鋼琴家梅里．柏拉雅

　　國際著名鋼琴家梅里．柏拉雅近年來過香港不下兩三次，既舉行獨奏會，亦聯同管弦樂團合演協奏曲。他今次是應康文署邀請，在十月舉行一場獨奏會。

　　柏拉雅凝練而不矜誇

　　看過柏拉雅演奏的樂迷，想必覺得他穩健凝練，不尚矜誇，善奏沉鬱內斂之作，而鮮有大開大闔之舉。他今次將會選奏莫扎特、布拉姆斯和貝多芬的樂曲，而當中布拉姆斯的作品，就是亟須講求沉鬱內省。

　　柏拉雅將會從布拉姆斯一生之中最後兩組鋼琴曲即《六首鋼琴曲》（作品一一八）和《四首鋼琴曲》（作品一一九）中選奏幾首。把這六首和四首鋼琴曲稱作兩組，而不是兩套，是因為樂曲之間並無必然關連，而且樂種不同。以作品一一八為例，當中有間奏曲四首，以及敘事曲和浪漫曲各一。至於作品一一九，則有間奏曲三首和狂想曲一首。從上可見，兩組共十首樂曲雖然以間奏曲居多，共有七首，但夾雜着敘事曲、浪漫曲和狂想曲，而且各首間奏曲在主題上並沒有關連。

　　盡屬沉鬱自省之作

　　布拉姆斯（一八三三至九七）在一八九三年完成（作品一一八），並將之獻給卡拉舒曼。這是他一生所寫的鋼琴曲中倒數第二組，也是他在世時所出版的倒數第二組作品。同年稍後，他亦完成了（作品一一九）的四首樂曲。翌年一月，他在倫敦為這兩組鋼琴曲舉行首演。

　　今次柏拉雅不會奏全部，而只奏當中四首，計有：《A大調間奏曲》（作品一一八之二），《G小調敘事曲》（作品一一八之三），《E小調間奏曲》（作品一一九之二），及《C大調間奏曲》（作品一一九之三）。一如前述，這些樂曲在主題上沒有關連，但均擁有近似的情緒，屬於作曲家本身略帶沉鬱的自省之作。其實這種情況很自然，藝術家踏入暮年，總必滿懷感慨，甚至悵然回首，多所自省。

　　在一一八和一一九的十首樂曲之中，最為抒情沉鬱的，應該是含有濃濃夜曲韻味的《A大調間奏曲》。貫穿全曲的，彷彿是一種柔柔的追憶，一陣陣稍感憾焉的省察。這首樂曲很受演奏家喜愛，而英▉國皇／國王▉家音樂學院及聖三一音樂學院均以此曲作為「準演奏級」的考試曲目。與《A大調》對照強烈的，是隨之而來的《G小調敘事曲》（作品一一八之三）。布拉姆斯除了早年寫過一首敘事曲之外，一直都沒寫過。據稱，他原先把這首《G小調》稱為狂想曲，但後來覺得這首樂曲結構上不夠宏大，所以最後還是稱之為敘事曲。不過，必須明白，這首敘事曲的結構遠不及蕭邦的敘事曲。

　　布拉姆斯求細緻嚴謹

　　至於作品一一九內的《E小調》和《C大調》，前者的特色在於主題單一。儘管曲內的主題屢有演化，但始終是主題的重複而已。至於《C大調》，全曲的節奏頗為明快。樂曲的篇幅雖然很短，但可以把它看成兩段式。

　　專家學者一致認為，作品一一八和一一九的音樂價值在於細緻深刻，結構嚴謹，但不求花俏，而這是與他晚年獨居自省的狀況相配；他那時所追求的，不再是開拓鋼琴的領域，而是尋探如何深化鋼琴的音色，藉此表達年邁沉鬱的心境。樂迷欣賞柏拉雅彈奏這幾首樂曲時，必須注意上述幾點。

　　除了布拉姆斯這兩組樂曲，柏拉雅亦會演奏貝多芬《降B大調第二十九號鋼琴奏鳴曲》「槌子鍵琴」（Hammerklavier）（作品一○五）。首先指出，這個「槌子鍵琴」的名稱，其實沒有多大意思，反而容易引起誤解。原文Hammerklavier只是指鋼琴，而沒有槌子的意思。貝多芬無非是說「為鋼琴而寫的大奏鳴曲」。把這首奏鳴曲譯成「槌子鍵琴」，是多此一舉的誤譯。

　　《降B大調》既長且難

　　在貝多芬三十多首奏鳴曲之中，《降B大調》的特色是既長且難。這首初作於一八一八年夏天而於一九年秋天完稿的奏鳴曲，篇幅極長，演奏時間為四十幾五十分鐘，比當時的交響樂或協奏曲都要長，而第一個的慢板樂章的長度亦非其他奏鳴曲所能企及。從演奏技巧而言，《降B大調》很難駕馭。

　　順帶一提，關於這首奏鳴曲以至貝多芬其他鋼琴奏鳴曲的演奏技巧問題，樂迷如果覺得皇家音樂學院親自出版的欽定指南，即Tovey的《Companion to Beethoven's Pianoforte Sonatas》或Cooper的《Beethoven：35 Piano Sonatas》過於死板，可以參閱着名學者Charles Rosen的《Beethoven's Piano Sonatas：A Short Companion》（耶魯大學出版社，二○○二），又或鋼琴家Robert Taub按照自身演奏心得而寫成的《Playing the Beethoven Piano Sonatas》（Amadeus出版社，二○○三），以及他隨後於二○一○年出版一套兩冊的《Beethoven-Piano Sonatas》（Hal Leonard出版社）。

　　參考書固然要看，名家現場演奏亦不容錯過。

　　熱切盼望，柏拉雅今次一如往昔，為樂迷帶來精彩的演繹。

　　編者按：柏拉雅鋼琴演奏會定於十月九日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