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創作中的布菲（Bernard Buffet）\資料圖片

　　一九七三年十一月，日本收藏家岡野喜一郎（Kiichiro Okano）在靜岡縣三島的駿河町成立貝爾納．布菲美術館（Musée Bernard Buffet），尊稱布菲為「法國藝術的▉教宗／教皇（梵蒂岡）▉」，這座美術館至今為止共收藏布菲作品千餘張。其中布菲的「小丑」成為館藏的重要組成部分，象徵了藝術家人如其畫的「悲慘現實主義」一生。\大公報記者　　周婉京

　　雖然貝爾納．布菲（1928-1999年）這個名字在法國現代藝術界無人不曉，他卻少了同時代名家畢加索、巴斯基亞的幸運。晚年，名聲不如從前的布菲在他普羅旺斯的工作室內用印有自己名字的購物袋自殺。這一消息不脛而走，藝術界嘩然。時任法國總理的席哈克（Jacques René Chirac）亦扼腕嘆息道：「布菲具體地呈現了法國戰後的苦難，全心全意地表達虛弱、痛苦與貧窮的情況。」

　　藝術▉教宗／教皇（梵蒂岡）▉　　畫壇奇才

　　現正於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舉行的「貝爾納．布菲：無盡丑角」展售會呈現了貫穿藝術家上世紀五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末期的十四張油畫及紙本創作，另有一張借展的正是由亞洲私人藏家提供的《戴高帽的小丑》。

　　紐約蘇富比印象派及現代藝術部副主席Scott Niichel表示，此次展覽是繼二○一五年一月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呈現「無界：當代藝術」拍賣會後，布菲的作品再一次來港。在策展方面，主辦方試圖以涵蓋其生涯各階段的重要代表作為其藝術風格做一次簡單的梳理。

　　展覽以倒敘的形式開始，首先映入觀眾視野的反而是藝術家「收官之作」─《死亡八號》。實際上，創作於一九九九年的「死亡」（La Mort）系列隨着布菲猝逝引起極大關注，最終由布菲的合作夥伴法國畫廊Maurice Garnier Gallery在二○○○年二月推出，自此布菲的作品在市場上價格水漲船高。

　　Scott Niichel坦言，布菲少年得志，曾在戰後的法國被譽為「畢加索的接班人」，法國現代藝術博物館甚至在他的處女展上慷慨購入他的《靜物與雞》，那時布菲才剛剛十九歲，正是眾人眼中的「畫壇奇才」。只可惜，成名過早演變成一把「雙刃劍」，讓布菲在中年以後的事業中屢遭瓶頸。

　　死亡系列　　收官之作

　　在布菲五十載的創作生涯中，他的作品達八千件。其中除了油畫，也有不少版畫、插畫及圖樣設計。他的創作主題上則以小丑、人物肖像、城市風景、花卉、靜物居多。儘管早期作品備受歡迎，布菲中晚期的作品卻因大量創作、過度商業化而飽受評論界的爭議。當藝術開始強調制式化、裝飾性、戲劇性的時候，它也許就缺少了創作初期的震撼力。

　　市場上所追捧的布菲價格最高的作品普遍停留在其巔峰期，即：一九五○至六○年代這段時間。而這些作品往往也掌握在他最早的追隨者手裏，甚少流出市場。五○年代期間，布菲專注繪畫枯瘦、焦慮的人物，畫面呈現黑、灰色，而這些特徵受到法國寫實主義代表Francis Gruber影響，通過突出人物形象的孤僻、消瘦、鬱鬱寡歡來捕捉法國人在戰後的不安心境。而到了六○年代，布菲筆下的人物線條愈加尖銳，愁苦的表情與扭曲的靜物共冶一爐。

　　離群索居　　人似鬼魅

　　在Scott Niichel看來，本次展覽作品皆屬布菲最具代表性的畫作。例如，兩張《貓頭鷹》分別創作於一九五六、一九六三年。而在法國，貓頭鷹素來被形容成「離群索居、生活孤僻的人」，被視作不祥之物。而布菲對貓頭鷹卻有另一番見解，他認為這只是一群在黑暗中觀看世界的動物，神秘而可愛，沒什麼不祥的，他更大膽地在一九六○年的坎城電影節獻上一幅貓頭鷹作品，雖然這一舉動曾引來主辦方的非議。

　　布菲的風景畫同樣值得一提，在其個人的油畫編年目錄中曾記有此句：「布菲用宏偉的視野展示一座更接近真實的巴別塔的非人性大都會，虛無之中、永遠灰蒙蒙的天空下懸掛着幾座青銅橋。」蘇富比藝術空間內展出的三張城市風景圖中有兩張描繪的是巴黎，一張為《蒙馬特聖皮埃爾教堂與聖心堂》，另一張乃繪有花卉前景的《艾菲爾鐵塔》，兩者均屬法國的文化標誌。此外，創作於一九九五年的《雍和宮，牌樓》是布菲罕見的有關中國的作品。背景顏色亦擺脫灰暗色調，畫出少見的藍天白雲，可見畫家在亞洲之旅中心情不俗。

　　然而，進入上世紀九十年代之後，西方藝術一度熱衷於抽象表現主義，這讓布菲的具象藝術顯得「不合時宜」，甚至有些「過時」。許多人說，丑角的悲哀便是布菲的悲哀，照應的是他悲喜交加的人生。「到了老年他患上柏金遜症，行動十分不便。但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燃燒得太早了，早到後來隕落了、被法國人遺忘了。」Scott Niichel說。

　　反觀布菲一九九九年的遺作《死亡八號》，畫中清楚可見小丑的影子──人似鬼魅一般用化妝、變裝的方式，表達了沉重的傷懷。正如法國文學家André Suarès在其《小丑隨筆》中所言：「小丑的藝術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奧：它反映悲劇中的喜感，喜劇中的悲慘。」

　　「貝爾納．布菲：無盡丑角」展售會由即日起至九月二十四日在金鐘太古廣場香港蘇富比藝術空間舉行。伴隨此展覽，同期將有更多布菲展覽在國際博物館揭幕，今年亦將推出藝術家個人的全新傳記。詳情查詢可致電二八二二五五六六，或瀏覽蘇富比官方網址：www.sothebys.com/en/auctions/2016/bernard-buffet-infinite-jester-hk069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