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語班結識了巴黎閨密珊，她是嫁給了法國人來到這裏的。和外國人結婚對於我來說，第一反應便是可以生一個聰明又漂亮的混血寶寶，這真是太美好的事情了。

　　珊和她先生是在北京相識的，並且很快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這個名叫維多利亞的寶貝兒像極了爸爸，大大的藍灰色眼睛，淺棕色的鬈髮，跟洋娃娃一樣。我羨慕地抱着她愛不釋手，她也甜甜的笑得好開心。珊隨口說起了她在北京的「尷尬」事。那時候維多利亞還沒滿一歲，她先生在北京工作，她經常帶着寶寶散步曬太陽。有好幾次，都遇到北京大媽喜笑顏開地來逗這個漂亮的小寶貝，都不停地誇獎說「這孩子真是漂亮！」然後告別前問珊的一句話卻讓她哭笑不得：「這給外國人帶小孩工資很不錯吧？」我聽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真是啊，你家寶貝兒像爸爸多一些！」

　　再後來，珊跟先生搬回了巴黎，珊也開始了法語學習。而在這之前，他們兩口子交流，都是用英語。學習法語，口語和聽力對我來說是最困難的部分，所以對於珊家裏有個法國老公練習法語，我覺得珊的進步應該是神速的。珊卻跟我說：「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像我這樣從最開始和先生溝通一直用英語，便很難改變成法語。我和他都沒有什麼耐心去交流法語，幾句話說不清楚，英語便出來了。」最後有一天珊徹底下決心苦練法語，是因為女兒從幼稚園回家告訴她：「媽媽，你一點都不棒，我和爸爸還有小朋友都會法語，但是你不會！」在這樣的家庭裏，要讓小朋友同時學習法語、英語和中文三種語言，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渾然天成」。小孩子也有她選擇的傾向，甚至有一些小小的固執。

　　有一天吃飯，珊跟我說她先生的大老闆打算退休了，想把那個空出來的總經理位置給珊的先生，算是提拔一下這位跟了他許多年的技術總監。我很替她高興：「好消息啊，真是要慶祝一下！」珊說：「但是被我先生拒絕了，因為他不想多很多工作，少很多假期。」珊停了一下：「儘管多很多錢。」珊說的時候表情很平和，卻很有力地表達出對先生這個決定的支持。看多了法國人的生活，我也很能理解這樣的決定。可以把租來的門店每年關上一個月出去度假，這就是法國人。

　　走出飯店，我們路過一家賣鑽戒的商店，珊和我停下腳步指指這個看看那個，▉珊笑／姍笑（嘲弄）▉着說：「其實先生能多賺點錢也挺好的！」我們倆一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