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天,朋友阿生頻繁往返穗港之間,原來家中老人又不妥,頻辭保姆。他一句「趕回去平亂!」聽得我笑出聲來,毫無同情心似的。
我自己曾在一周省親內眼睜睜地看着老爹換了七個保姆。這些保姆形形色色,各是故事。
保姆A來自安徽。做好第一頓飯上桌吃時,她惶恐地問:「我吃飯很多,大伯會不會不高興?」我爹沒有不高興,但是傍晚嫌她洗腳不利索,和她結了帳。保姆B的女兒是律師。我爹聽她(有意無意)透露後立馬炒了她,理由是:「我不能找一個地位比我高的人來服侍我!」
保姆C是湖北人,年輕時失去獨子,在兒童福利院工作時領養了現在的兒子:「我兒子沒了母親,我沒了兒子,我們是苦命的一對。我幫兒子幫得一萬是一萬。」「大伯脾氣不好,他會不會打人?他就是打我,我也不會走。我一定會等到家人來,交到你們手上才走。」但是她在領教了我爹的難纏後,過了一夜,自己要走。
保姆D是下崗工人,城鎮人的幹練是我爹看中的。她自敘做過石油生意,當過老闆發過財,不幸生意失敗,離婚收場,房子也作了抵押,只好出來做保姆。她和我爹頭天晚上還聊得熱乎,大唱紅歌。第二天一早,她不吃稀飯,說糖分過高,專為自己做了碗麵。這頭我爹在咆嘯:「我吃什麼你吃什麼!哪有保姆搞特殊化的!吃完麵你給我算帳!」那頭她照樣把麵吃得雪雪聲,麻油香味陣陣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