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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緊箍咒/汪 強

時間:2016-07-10 03:15:28來源:大公網

  看過《西遊記》的人往往為孫悟空鳴不平。特別第二十七回,孫悟空對妖怪看得準打得狠。若不是他,唐僧連命也保不住,哪談得上去西天取經?可唐僧不念他的好也就罷了,相反念什麼緊箍咒,念得他死去活來。這唐僧太愚昧太糊塗了。

  是的,如果只看孫悟空打的確實是妖怪,是想吃唐僧肉的妖怪,唐僧念緊箍咒真的全無道理了。然而,我們不僅要問打的是不是妖怪,還得看看打的過程。書中寫道:孫悟空「睜火眼金睛觀看,認得那女子是個妖精,放下缽盂,掣鐵棒,當頭就打。唬得個長老用手扯住道:『悟空!你走將來打誰?』……三藏正在此羞慚,行者又發起性來,掣鐵棒,望妖精劈臉一下。」可見,在孫悟空看來,只要他認定是妖怪就是妖怪,而且他一早認定了是妖怪就可以由他來處死。不僅豬八戒反對沒有用,就是取經團團長唐僧說了,他也當耳邊風。這樣,他一個人(稱他為人其實並不準確)就壟斷了對妖怪的認定權與處置權。

  那麼,可以讓孫悟空壟斷這兩個大權嗎?不能。其一,雖說他在八卦爐中煉了一雙火眼金睛,但也不是能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取經路上,也曾多次因識不破妖魔上天班救兵。就說這屍魔吧,兩次使用解屍法從他眼皮底下逃脫。因而,他的火眼金睛也不是絕對可靠的。固然這一次他沒有認錯,但誰能保證他每次都不錯呢?其二,在《西遊記》所描述的世界裏,妖怪吃人與人要開葷一樣,算不了多大的罪惡。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曾經都是妖怪,而觀音菩薩都讓他們改惡從善。想吃唐僧肉的眾多妖怪也並非都是死路一條,如紅孩兒,就被觀音菩薩帶到身邊去了。即使對妖怪也要慈悲為懷,能不殺就盡量不殺。那屍魔該不該打死,書中沒有說。不過,值得注意的是作者說到孫悟空打屍魔時用了這樣五個字:「又發起性來」。什麼意思?孫悟空打那個妖怪,其實就是在發性子。有可能他是這樣想的:你唐僧不讓我打,我偏偏要打。又有可能他是這樣想的:你得意什麼?你以為師父不讓打,我就不敢打嗎?你這是做夢,我偏偏不放過你。還有可能他是這樣想的:已經好多天沒開殺戒了,手癢呢。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想,拔出棒就打了。不知道這妖怪該死不該死,但可以肯定孫悟空不是因為該死才打的。

  綜上,孫悟空雖然是一個能力超強的英雄,已經皈依了佛門,但如果將對妖怪的認定權與處置權全部交給他,那是極其危險的。這一點,觀音菩薩看得很清楚。他原來也是妖,用得好,他能助唐僧完成取經大業。用得不好,他可以妖性大發,濫殺無辜,甚至再做出大鬧天宮之類的事來。幸虧觀音安排得巧妙,既讓孫悟空成為唐僧第一徒弟,為唐僧衝鋒陷陣捉妖降魔,保證了唐僧不被妖魔吃掉,同時教會唐僧念孫悟空的緊箍咒,讓唐僧具備對孫悟空加以約束的能力。這樣,當孫悟空任性處置妖怪時,唐僧就能給孫悟空一點懲罰。不管唐僧念咒的動機是什麼,是出於慈善的本性,還是出於對孫悟空的不滿,反正客觀效果是好的,能讓孫悟空有所敬畏。對孫悟空這樣的人,只是單純的說教是沒有用的。

  有趣的是唐僧對孫悟空的控制能力極為有限,最多就是讓孫悟空頭痛,痛得在地上打滾,念得快一點,痛得厲害一點,念的時間長一點,痛的時間長一點,僅此而已,不至於危及生命。為什麼不給唐僧更大的能耐呢?比如,讓唐僧能將孫悟空念死?不行!那不行!孫悟空會使性子,唐僧也會使性子。使性子讓孫悟空頭痛,問題不大,性子上來,念死了孫悟空,上西天取經就難了。看來,無論是本領超強的孫悟空,還是有菩薩心腸的唐僧,觀音都保持?一份警覺。

  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取經團得到了真經。成功的原因是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見解,我的看法是成功離不開觀音帶來的那個緊箍咒。雖然孫悟空一直討厭它,可沒有它,他未必能成佛呢。因而,取經團要感謝緊箍咒,孫悟空要感謝緊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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