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以前在紐約中央公園看到跑步的人們，我總會默默地覺得「他們是該跑跑步了」。然而，在巴黎塞納河畔看到的跑步者，我總會覺得「他們已經那麼苗條那麼健美了，為什麼還要跑步？」

　　關於法國人「瘦」這件事情，有一個法國朋友跟我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這麼瘦麼？因為我們繁瑣複雜的行政辦事制度，不僅複雜，還要經常變更，所以基本上沒有人真的完全明白某一事情的辦理程式的標準做法是什麼。」

　　我表示不太明白，這跟「瘦」有什麼關係？

　　「所以呢，辦一件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一次性辦好的。至少要跑兩三個不同的地方，遞交兩三次文件，也許才能辦好。我們就在這忙碌的奔走中，變瘦了！」

　　面前這位戴眼鏡瘦瘦的法國男人抬了抬眉毛，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說的是真的。

　　我記得當時辦居留卡的情景。巴黎最大的警察局辦事大廳裏，我們每次都會等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才能排到號進去辦事。按照第一次工作人員給我們的文件清單，我們準備好遞交。第二次收文件的不是同一個人，他便會說你還差某一樣文件。我們再次補充好，第三次收文件的人又會說你還差一樣。也許第四次，總算交上去了文件齊全了。過了三周完全沒音信，便再去詢問。辦事人員樓上樓下跑了幾趟，拿來裝我們文件的檔夾，上面貼着一個黃色的小便簽，跟我們說：「噢，你們還差一份文件……」

　　我忍不住問這位辦事人員：「為什麼沒有一個完整的文件清單我們可以比對着去準備？而不是跑了很多次而每一次都告訴我們差一份文件？」

　　那位棕色頭髮的女士對這樣的問題顯然並不陌生，她也並沒有顯得不耐煩，而是無可奈何地說：「因為有些材料，有時候要求遞交，有時候又不需要。有時候提供影印本便可以了，但有時候又需要原件。所以有的工作人員覺得需要準備，有的人覺得不需要準備，完全取決於跟你說話的那個人。」

　　我竟然有點無言以對。

　　有一次一位英國教授跟我說，他的英國駕照其實在歐洲是可以合法駕駛的，但是他就是想體驗一下傳說中的法國辦事風格。於是，他準備了各種材料，歷經千辛萬苦，花了整整六個月時間終於把法國駕照辦了下來。他拿到駕照以後還在英法同事面前炫耀了幾天，但沒多久錢包被偷了，英國教授說：「你知道麼，我不心痛我丟失的錢包和錢，也不覺得再補辦銀行卡是多大的問題。但是，我是多麼的心痛丟失了法國駕照！不過，我也不會再去補辦法國駕照了。」

　　這，便是法國嚴謹又隨意的辦事習慣，我感受到了它讓人哭笑不得的浪漫色彩，也體會到了法國朋友「在奔波中變瘦」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