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的女人》有強烈的法國印象主義電影痕跡,如各種節奏性運動、快速剪接、大量人物面部特寫、詩意布光,試圖呈現人物主觀視聽及心理經驗等,也應和同時期另一位法國導演和理論家讓.愛普斯坦(Jean Epstein)提出的「上鏡頭性」,即攝影機能揭示人眼無所見的、事物的詩意本質與生命力。
《無情的女人》中科學家快速駕車穿山過林的場景被極力渲染,現代科技與機器(汽車)賦予人刺激的速度感,通過攝影與剪接被極度強調。而這種疾速的興奮中,又蘊含?死亡的危險—機器帶來的危機感。數年後,愛普斯坦電影《三面鏡》(La Glace a trois faces,一九二七)中也有類似場景,卻以車毀人亡的悲劇告終。
勒比耶對現代科技的過度自信還在於:它可以超越死亡。一則,近乎巫術地令克萊爾起死回生—她中的是邪惡的印度王子帶來的亞洲毒蛇之毒,「西方科技擊敗來自亞洲的原始惡毒」這一主題,無疑帶有殖民色彩。二則,克萊爾對麥克風歌唱,她的聲音通過現代媒體廣播技術,超越肉身,傳遍世界各地,而她也從電視裏看到各地人民聽到她歌聲的狂喜情形。結尾,科技拯救了生命,也令犬儒冷漠的克萊爾相信「人性」。現代科技在勒比耶的電影裏,拯救生命、人性、藝術這三位一體,簡直是至高無上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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