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管什麼廣告,藥也好食品也好護膚品也好,最大的賣點就是抗衰老。只要有了抗衰老的噱頭,就算胡吹亂嗨到天上去,捧場者也趨之若鶩。不過我卻總是懷疑,假如世界上真有一種東西能夠對抗衰老和死亡,為何那些大美女、大富豪、大獨裁者都無一幸免地走向了衰老和死亡呢?
好像是對我這一質疑的回答,最近網上有個傳說,說是秦始皇其實仍然活在人間,賣長生不老藥的術士要他在作皇帝與長生不老中作一選擇,他選了長生不老。
這傳說當然多半是假的,但那名草菅人命的暴君妄求自己萬壽無疆的故事,卻是真的,日本的存在就是證據。而如今滾滾而來的抗衰老大潮,是在把那荒誕的故事延續下去。
作家沈從文晚年時說:“我覺得他們很可敬佩,但我無意與他們為伍,因為我對生命沒有那樣強烈的留戀。”
我原先以為他屬於對生命看得比較通透的一種人,一生的專業就是玩味生死的意義,把其中可悲可笑可憐可怕之處咀嚼得只剩下些殘渣剩汁,然後故作輕鬆地一口吐出去。可是現在,當我也活到了他當時的年紀,我卻知道了:他的話不對,那些在不可避免的死亡面前竭力活蹦亂跳?的人們,他們並非留戀生命,他們只是害怕衰老和死亡。因為與已知的生比起來,未知的死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