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美國人都知道,中國有十二個生肖年,每一個生肖分別來自不同的動物。他們對這一知識的獲得,主要來自當地的中餐館。餐館在餐巾紙上印?當年的生肖年份,屬於哪一種動物,在十二個生肖中排行第幾,還附上一小段說明。於是,這個說法便一知半解地深入人心,為不少美國人知曉。
以下這事發生在二○一二年,龍年。
“中國有一種動物,叫龍,聽說那是一種很兇猛的動物,長得像蛇。”在波士頓的一輛巴士上,一個美國人對身旁的一位女士說。那人看上去像一個普通市民,藍領。那天我訪友歸來,本該乘地鐵回家,由於那段地鐵在維修,關閉了,地鐵公司改用巴士接送乘客,我便跨上那輛巴士。或許是看見上來了一個中國人,他就想起這個話題;又或者,是想起了某次在哪家中餐廳吃飯,閱讀了一段簡介,說今年是中國的龍年。
聽到這樣的話,一段完全違背事實的話,你很難不作出反應。我參與了進去,糾正道:“其實不是這樣的,‘龍’是中國人想像中的一種動物,是中華民族的圖騰,是中國人心中吉祥雄偉的象徵。”
“是嗎?天哪!原來如此!”他好像很感興趣。
“我們愛把優秀的品德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集中到龍的身上。”我補充道。
我這樣說,等於在對牛彈琴,他們一臉的茫然,根本聽不懂。於是,我換了一個說話方式,問他們:“你們知道香港的功夫高手李小龍嗎?”
“太知道了!”說起李小龍,那先生眉飛色舞:“那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這就對了,李小龍希望自己品行優良、聰明、勇敢,所以用藝名,要像一條‘小龍’。”我這麼解釋,他們懂了。
那先生旁邊的女人,長得像個印度人,我看他們是分先後上車的,算是陌生人吧。接?他們繼續聊天,天氣怎麼樣,窗外的景色怎麼樣。一會兒,那先生又把話題指向中國,這次談中國的發展,我問他:“你們對中國感興趣嗎?”
“太感興趣了。”男士回應。
接下來,他以中國的發展速度為線索,滔滔不絕,用了“驚訝”、“超速”、“難以讓人置信”之類的形容詞。他還說:“聽說,假如一個離開家鄉的中國人,兩三年之後才回家,他可能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甚至幾個月。”他又補充道,似乎感到自己當時的表達不夠準確。
“是的,一點沒錯,我家鄉那座城市就是這樣。”我告訴他。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也補充了一句。
在我面前,他們把中國捧起,捧得高高的。奉承,原本是老美與人交流的自然習慣,順手拈來,脫口而出。但是,那天他們是真誠的,沒有誇張。當時我也沒有謙虛,要實事求是嘛。如果就中國的發展速度跟他們謙虛,套句四川話,那叫“假打”。
交談中,女士告訴我們,她是美籍印度人,她還說:“印度的變化也很大。上次我九年之後回印度,如果不是家人接我,我根本無法找到回家的路。變化太大了。”
“當然,印度的發展也是驚人的。”男士迎合了她。
女士似乎滿足了,滿足之餘,好像也在思考。 (哈佛散記之八,逢星期三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