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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愛—— 讀冰花的愛情詩集《這就是愛》\夏智定

時間:2017-04-02 03:15:44來源:大公網

  美籍華人魯麗華,筆名冰花,其已入中年,終於在去年出版了早應在她青年時代便可炫世的愛情詩集,衷心賀之。冰花,也許是自喻為一朵「結了冰的玫瑰花」或是「結了冰的百合花」,其為人和作詩都頗有真摯而深情的況味。

  大約在五年前,我曾在文心網上對文心社的數位常有小詩亮相的女詩人們略加點評,其中就有對冰花的愛情詩頗溢以讚美之句。自茲始,便與她在網上成了常有來函交流詩作見解的詩友了。不意在去年,內地某出版社推出了自改革開放三十餘年首見、集作者愛情詩題材於一冊的詩選——這便是冰花的《這就是愛》,並在全國新華書店公開發行。不久,冰花也寄了一本《這就是愛》於我香港寓所,得之甚喜。

  作為詩界同好,對此愛情詩集展讀後也頗有所啟發,更打破了心中的成見,即認為凡愛情詩的寫作,最佳年齡期應是十六歲至三十歲前的「青春少艾期」,而其時的冰花,早為人母且步入中年,居然能專注愛情詩的寫作並屢屢得獎,心以為異。

  愛情詩,貴在一「情」字,其情,純真而明麗、纏綿而淒美,直出心臆而毫無粉飾之意。如此首《十七歲》: 「過往的情愫如同翡翠/鋪陳在心靈的最深處/在歲月彼岸泛着幽綠的光/穿粉裙的女孩/帶着朦朧的心/常漫步於岸邊那片草坪/縱使期盼與憧憬/卻永遠也走不進/那扇攀滿常春藤的門/日光與星光更替/淚珠滾落於琴弦之上/晶瑩 鹹澀 靜默/花季的永恆倩影/踩痛了人生的草坪/十七歲的芬芳終究要縈繞一生」。

  此小詩,應是作者的憶情之作,她大約回憶起自己十七歲時即少女時代的「豆芽情」,透明如夢而清麗如水,詩中有情有景,色彩瑰美,小而有致,短而有境,可詠後回味,確是一首不錯的愛情小詩。

  愛情,人人會遇到,悲歡成敗的演繹,自古無盡。當真愛被假愛欺騙或遺棄,對真愛者來說是人生閱歷的積累和進步,也是一種心靈的昇華。如她的那首《也許》:「也許 那封短信/是永別的象徵/也許 昔日的愛悅/化成了恨的傷痛/也許 愛恨同在/恨 詛咒着我的愛/愛 又為我吞噬着沉重/鹹澀的淚珠/滴着不能實現的夢/寸寸金時又為我虛擲/也許 悔恨你我相逢/又慶幸和我未成/也許 一會兒說我一文不值/一會兒又誇我鐵骨錚錚/也許 想以終身不婚叫我內疚/又想與那位比我強的人速成/愛過我的人/多麼令我珍重/你有一片新綠/我才有一絲慰藉」。

  此詩,無疑是一位以真愛換得假愛後,而終於大徹大悟而決然走回自己的美好人生之天地的戀情之作。作者不沉醉於往昔之戀而仍真誠祝福對方擁有「一片新綠」,也許,戀愛者本身會經過一個盲目將對方詩意化的階段,但隨着事物的發展,也終會令自己得到教訓和經驗。她的「慰藉」,也許是忘我的,但隨之而來的當然應是新的戀人和戀情的更美麗和更輝煌。這也許是很多初戀失敗者反而在日後得到更成熟和更飽滿的愛情的故事來由。

  再如《情書》:「門開/你翩翩而來/不敢正視的雙眼/對你不視又見/慌忙道聲「你好」/減去許多羞怯與不安/你沒有開口/筆直的目光朝我射來/叫我好不自然/傾聽品味你的舉止與言談/你終於佔據了整個空間/不論坐在你對面 還是身邊/沐浴你的容光/我成了 陽光下的女孩/美好的事情有了美好的開端/如何建築未來」。此詩的句韻和句意不及例舉之第一首,詩情也淡了一些。此題名雲《情書》,而內容似乎並不切題,筆者以為《情書》此題,甚深甚廣,想像度也寬而深遠,若冰花能依題意再生發新意象,便當有另一番韻味了。

  在發展了近百年的我國新詩壇上,相信許多新詩作者會從徐志摩、李金髮、朱湘、聞捷等名家作品中得到很多啟示,但來自歐、亞、美洲的如海涅(德國)、普希金(俄國)、泰戈爾(印度)、阿爾維斯(巴西)、惠特曼(美國)等著名詩人的愛情詩,無疑也是值得中國詩人們借鑒的。我相信冰花肯定迷戀過海涅的愛情詩篇,故而如她的《有位男生》便有一些相關影痕:有位男生我不知他的姓名/冥冥之中我能讀懂他的心靈/一段戀愛讓他匆匆走完了一生/從此生命中再無光明/有位男生我不知他的姓名/冥冥之中我能感到他的心痛/不堪忍受在黑夜裏獨行/想告別七彩俗世削髮為僧/親愛的男生我不問你的姓名/一朵玫瑰和幾行小詩相贈/願你眼中的海再次奔湧/拿出春天的熱情撫慰人生/親愛的男生我不問你的姓名/我願化做小鳥唱歌給你聽/願化為泉水沖走你的傷與痛/綠色枝頭在河水裏寫下了叮咚/I──LOVE──YOU」。

  細細品詠,似乎很易看到海涅愛情詩的那種寫法和風韻,筆者姑且猜想如此,大約八九不離十吧。

  愛情詩,貴在有深情深意外,更貴在創新,而這是最難的。冰花曾以一首短而小的《荷的心事》在《梁祝愛情詩大賽》中得過金獎:一朵含苞待放的夏荷/心 在心事中裹纏/誰能把裹纏片片剝開/誰能把荷的心呼喚出來/無緣的人啊/不是走得太急/就是來得太晚/甜蜜的心在等待中/化為了苦蓮/結果無法改變 荷的心事/成了一孔孔的藕斷絲連。

  平心而論,此小詩意象尚不夠新,在我國的歷代古詩詞中,以蓮花喻愛情之苦心及種種之聯想,早就眼熟。故而此小詩之意蘊,似也失之於平常了。

  詩界向有一說:「題好,詩一半。」即詩題起得有否詩意,是否含蓄,當可見出作者之人文修為深淺。我以為,冰花在擇題上仍有很大空際可考慮,有些詩題是非詩的,諸如《放你走》、《熱水瓶》、《喝咖啡》等等,似嫌粗淺,即使成題,也非好題。而愛情詩中的詩句,當以雋永、清麗、深沉、纏綿為佳,忌口語化、俚俗化,如「任你牙縫裏擠出的陰風將它吹黃」(見《是我錯了》一詩),如「誰能把裹纏片片剝開」(見《荷的心事》一詩),等等,這些都是非詩的句式。

  應該說,讀完冰花的《這就是愛》一書,餘韻盪漾,令人感慰。相信冰花的愛情詩,對於當前充斥於世的論婚談嫁的男女青年中只講金錢物質,唯物慾、肉慾為主的低卑和齷齪之世風,當可有所撼動和整飭,但願如此吧。

  一家之言,唐突可知,冰花詩友,其可宥乎?

‧夏智定,香港作家、詩人。原《大公報》高級編輯。出版作品有詩集四種,散文集十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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