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燈光下的聖埃烏拉利亞主教座堂聖殿，像鍍了一層黃金
西班牙巴塞隆拿是一個早令我嚮往的城市，她有一支足球勁旅，一間似乎永遠建不完的教堂，一所超現實主義大師的博物館……；那裏還有定居多年的老同學。一天知道了老同學患癌後，那股積壓已久的衝動，立即迸發為一往無前的力量，一個從未到過歐洲，對西班牙語的認識幾乎是「零」的我，二話不說帶着老妻和女兒飛往巴塞隆拿。上機時除了行李外，還有比行李更為沉重的心情！/里 行 文／圖
黃昏從香港國際機場啟程，飛越了半個地球，午夜在迪拜停留兩個小時轉機，到翌日中午才踏足巴塞隆拿機場。對我這個少作長途旅行的人來說，十多個小時的航程，感覺在機上的時間，較我從決定赴巴塞隆拿到登機的兩星期，還要長，還要難捱！
老同學親自來機場接機，見他精神不錯，頓時如釋重負，他說還要等待一份詳細的報告，才知道實際病情，估計需時三個月才完成，即是我離開巴塞隆拿之日，也不會看到結果。事既至此，只好「既來之，則安之」。巴塞隆拿探病之旅唯有「轉調」，改為巴塞隆拿遊！我希望在巴塞隆拿逗留的五天，找重要景點遊覽，老同學樂於驅車擔任導遊，這當然是不二之選。
700年教堂養鵝
在旅館休息了一天，巴塞隆拿遊首站是聖埃烏拉利亞主教座堂（Catedral de Santa Eulalia de Barcelona），座堂建於十三至十五世紀，主體工程於十四世紀時完工，後園的鵝井迴廊在一四五○年完成。新哥德式的立面於十九世紀時修建。這座始建於七百多年前的教堂，氣勢磅礴，剛踏足教堂外廣場的範圍，已不期然令人肅然起敬。那日天朗氣清，廣場遊人不多，一行人在那近乎空蕩蕩的廣場，無拘無束的取景，流連拍照，幾乎忘了要到教堂內參觀！
穿過尖形拱門進入教堂，教堂內哥德式的肋狀拱頂與飛拱在頭上交錯，活像登天的架橋，美得炫目。金黃色的燈光照遍每一處，恍如鍍上了黃金，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射進教堂，所到之處五光十色；那裏木製的祭壇、圍欄、座椅，手工精美，年代久遠，令人目不暇給，置身其中，像是在享受信仰與藝術的盛宴！
轉到教堂後園，便是有名的「鵝井迴廊」，那裏建成於一四五○年，紀念十三歲為信仰獻身的聖女埃烏拉利亞。自建成之日至今，迴廊圈養着十三隻大白鵝。牠們生活在鐵圍欄內，一派逍遙自在。迴廊內設有精品店，以宗教物品為主，可供選擇不多，逗留一陣子，想買些紀念品，最終「無功而退」。離開聖埃烏拉利亞主教座堂後，走進附近的街道，那裏有冰淇淋店、咖啡廳，本想品嘗一下巴塞隆拿的道地冰淇淋，可是人太多，只好放棄，轉到一間咖啡店，叫了些咖啡、巧克力、三文治充飢，稍事休息。店裏的咖啡和食物一般，沒有帶來驚喜。
之後信步往附近松樹聖母殿，當日晚上有音樂會，日間不對外開放，無緣入內參觀，只好在教堂外稍事逗留，拍照之後離去。一行人接着到巴塞隆拿老城中心哥德區遊覽，那裏較為繁榮，商店設在古老街道的兩旁，林林總總，完全可滿足眼球和購物的需要，不過因為要趕往參觀世界有名的聖家堂（Sagrada Família），只好在一家老牌加泰羅尼亞糖果店買了一些牛軋糖後，便要啟程。
世遺像陶土模型
高聳的聖家堂，它那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的風格，在巴塞隆拿的天際線上，老遠便「俘虜」了你的眼球。抵埗時已經是下午三時過後，在當地的人來看，這時來參觀教堂，實在有點遲了。不過，教堂外還有等候購票入內的人龍。二話不說，立即排隊，幸好不久便可進場。雖然順利進入了教堂，由於當日大風的關係，遊客不准登上高塔遊覽，令我跑了半個地球來到這裏，痛失在這著名建築物登高臨遠，俯望巴塞隆拿的機會，誰說不令人泄氣！
幸好腳踏實地來欣賞教堂，也有一番景象。有別一般教堂莊嚴、肅穆的風格，聖家堂雖然擺脫不了高聳拱頂的哥德式風格，但大量引入動植物題材，用色大膽，不拘一格，天真爛漫，置身其中如在信仰的童話世界漫遊，充滿着歡樂和喜悅。教堂旁的紀念館，展出建築師高第（Antoni Gaudi）的設計草稿、模型，是認識其設計風格，了解教堂興建沿革的好去處；對建築、設計有興趣的朋友，更不應錯過。聖家堂的設計異常複雜，現代建築師曾用航天技術進行演繹分析，令他們對高第當時能有這樣的構想，嘆為觀止。儘管這樣，聖家堂之美，就是如此率直純真，直像小孩「家家酒」弄出來的陶土模型，還有那種似乎永遠建不完，永遠讓人驚喜的期待！
聖家堂始建於一八八二年，原先設計是新哥德式，首任建築師Francesc de Paula del Villar一年後因設計教堂成本太高辭職，才由當時年僅三十一歲的高第接棒。高第將教堂的設計改為加泰羅尼亞現代主義風格，他此後四十三年一直埋首在教堂設計上，直到一九二六年交通意外身故，教堂仍未完工。聖家堂已被納入世界文化遺產名單，也可說是目前唯一未完工已成世界遺產的個案。教堂目前完工近50%，設計續由高第的門人操刀，預計二○二六年完成，建堂超越一個世紀。他生前曾說：「我的客戶（天主）不着急。」
離開聖家堂時，已是萬家燈光，射燈早已把教堂照得遍體通明，好像一堆碩大無朋的篝火，照亮巴塞隆拿蔚藍的夜晚。肚子已經餓了，幸好友人已安排晚上往舊港口（Port Vell）品嘗海鮮晚宴。
達利的百變藝術
達利戲劇博物館位於菲格雷斯，是西班牙超現實主義藝術大師達利（Salvador Dali）的故鄉，那裏離巴塞隆拿東北約一百四十公里，接近法國。前去那天，早上十時從巴塞隆拿出發，中午後才抵埗。菲格雷斯當日天氣陰暗，風勢很大，時值初春，春寒料峭，街上行人很少，令這個小鎮更見寧靜。街上不少商店以達利像，或達利風格的設計作招徠。達利戲劇博物館位於達利廣場，其獨特的外形，與周遭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除了這裏，馬德里的索菲亞王后博物館也收藏了大量達利的作品。
進入博物館雖然要排隊購票，不過人數不多，不消一刻便順利入場。入口擺了一座雕塑，與廣場先聲奪人的設計，相比之下似乎有點失色。爬上小樓梯，進入博物館的大堂後，頓時豁然開朗。大堂一面是三至四層樓高的落地玻璃屏，外面是擺滿雕塑的花園。大堂內的高牆掛着達利巨畫，高牆間高高低低的迴廊懸掛、擺設着各式各樣的藝術品，大大小小的畫作、雕塑、裝置……說是達利的藝術殿堂，倒不如稱之為達利藝術的遊樂場，更為貼切。近距離接觸達利的作品，最強烈的感覺是達利的作品，沒有框架，他甚至有意摒棄藝術的框架。南轅北轍的題材他可以放在一起，同一個題材他可以將之解拆，而不失其旨趣，在他的意念裏，藝術沒有不可為，只有「敢不敢為」！他最喜歡令欣賞者感到錯愕、迷失，甚至不能自拔。
兩度訪足球殿堂
最能代表巴塞隆拿可能不是聖家堂，而是當地的球會巴塞隆那，這支西甲勁旅，獲獎無數。我與家人本想購票入場觀賽，親睹這支舉世知名球隊的風采，可是適逢球隊赴外地作賽，好夢成空！這是繼不准登上聖家堂高塔參觀之後，另一個遊巴塞隆拿的遺憾。只好遊巴塞隆拿球會的大本營「新球場」（加泰羅尼亞語稱Camp Nou），稍作補償。
我雖然不是巴塞球隊的粉絲，在巴塞隆那逗留的短短五天，卻是兩度前往「新球場」。頭一次過了辦公時間，慘吃閉門羹！第二次訪「新球場」是離開巴塞隆拿那日的早上，往機場前途中短暫停留，那天沒有球賽，球隊又不在，球場周圍顯得冷清。場館內的紀念品店如常營業。店分兩層，入口設在地面，地下還有一層，面積大如商場，出售的全是巴塞品牌產品，如印有球星名字的球衣、繡有會徽的領巾，印有會徽的相架、匙扣、杯子等，應有盡有。商店出口地方，有好十幾條通道，每條通道的盡頭均設有收銀機，憑這個格局就足以說明，商店規模之大和生意之盛。
走着看着，看着走着，感覺那裏不是一間商店，乃是巴塞粉絲精神世界的縮影，真想多留一會，但隨着登機時間絕不妥協地迫近再迫近，最終我和其他到來的人一樣：肩負友好的託付，抱着一大捆紀念品走往出口通道，放下一大筆歐元，還有未完的巴塞隆拿之夢，趕赴機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