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船過無聲（外一章）\文榕

　　當陣陣喧鬧在槳聲燈影裏遠去，我又回到我幽靜的庭院，那燈影裏的歡笑和淚痕，那槳聲裏的酒歌和耳語，已隱匿在南湖的水面，不留一絲波紋……

　　我發現我在笑語裏的惆悵，幾許溫熱，已渡不過此生的憾意，當黃色百合再度盛開，也有飛不過滄海的蝴蝶在折翼，喧囂時，有誰在聆聽？

　　南湖的水面，就這樣在酒歌中錯失，失之交臂的還有星光、火種和深沉的呼吸。我憾然，無法在水面栽種一畝玫瑰，也無法讓百合在月色裏飄升燦爛……

　　我栽種的只是逆旅的機緣，順隨的種子，在無法描述的夜晚用言語歌唱，在曲折的街巷用腳步丈量一寸又一寸的落寞，深埋在月河蒼白的臂彎。

　　嘉興，已然有玫瑰在盛放，百合在低語，卻逃不脫宿命的預設和糾纏，於一個平凡的夜裏，點燃千種芬芳，萬般遙念……

　　我在馨香裏小酌，看群魚深吻，花落無聲。當身體的歡宴涼寂，再不愁寂寞深深。踏在月河的石板橋上，俯首水的悵然，我要做月河裏的小舟，漂泊在槳聲燈影裏，船過水無痕，淺笑於漾起的微瀾……

　　註：二○一六年七月初，參加世界華文愛情詩學會採風活動，遊覽嘉興南湖與月河。

　　在百合花開的仙鄉

　　往事依依，不只在夢中，也在希望和我們把握的時刻。

　　此刻的放眼，煙霧瀰漫的太湖之濱，氤氳在茶香的婉轉裏。

　　和父親用眼神對話，抑揚頓挫的旋律，有燦美往日的回味，香甜的今朝和明天的期待。

　　我不願遺漏他的隻字片語，像他不能疏忽我的表情，這樣的歲月和年華，仍有如此的從容靜好，只藉茶香體味，不須道明。

　　舒展一盞茶的容顏，讓它的色澤安放兩顆心，同落同起。我於父親言語的尾音裏小憩，如在百合花開的仙鄉安眠，放逸的是孤獨偏執，迎來飄逸的寧謐和清心。

　　靜靜地逗留，三兩個時辰，生命的靜美，輕輕的任傷逝隨煙。我們只能把握當下的從容，不拘一格，像懷抱嬰兒的初心。

　　醉樂堂，短暫偶然的塵世之旅，遺忘所有的缺憾與睏倦，迎來嶄新的渴望和笑臉。

　　註：醉樂堂，位於無錫黿頭渚太湖之濱的茶居。

‧文榕，本名顧文榕，江蘇無錫人，早年定居香港，作品入選海內外多種選本，並被收入中學語文教材。現任《香港散文詩》常務副主編，香港《橄欖葉》詩報主編。著有詩集《輕飛的月光》、散文詩集《比春天更遠的地方》等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