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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動/星 池

時間:2016-07-31 03:15:43來源:大公網

  麗日當空,小女孩在環境幽雅的公園內遊玩。陽光輕灑,清風徐來,衣飾樸素的她,秀髮飄逸,每走一步也散發純潔的光芒。

  她悄悄踏上小石橋,然後俯視清澈的河水向下流。忽然,在她的腦海浮現家人孜孜不倦的教誨:「你一定要努力向上流,朝向更高的階層流動,獲得更多財富及名望」。她凝視川流不息的河水,難以照清自己的容貌,變得模糊扭曲。跟住,她緩緩離開小橋,走在樹影斑斑的小徑,慨嘆剛才的河水頗為可憐,它必須向上流才會獲得幸福。

  小女孩遺下公園,沒留戀地離去,在街上悠然瞎逛。艷陽依舊高照,她遠望前方有一條行車天橋,於是決定前往橋底,遮蔭乘涼。橋下,她避開炎炎赤日的洗禮,享受了一刻的涼快。不一會兒,她瞥見附近有數名露宿者,衣衫襤褸,以紙皮搭成容身之所或蓋在身上,自成一國,令她憶及一段往事。

  某年,小女孩陪伴父母穿梭於商店林立的街道,在盡情購物之時,恰巧經過一名露宿者。

  「你要記住,勤力讀書,將來找一份高尚的工作,賺很多錢,千萬別要學他。」母親鄙視地說。

  「伯伯躺在此處,家人呢?我們需要幫助他嗎?」小女孩閃動明眸,天真無邪地問。

  「別理會他!」父親截鐵斬釘地說,「你要向上流,身處社會較高的階層,別人才會尊重你,知不知道?」

  小女孩頷首表示明白,父母隨即拖了她急步遠離。此事一直縈繞在小女孩的心頭,於是,現在她非常瞧不起眼前的露宿者。她不想再逗留此地,邁步重投陽光的懷抱。她掀起嘴角,為自己剛考獲全級第一名,感到驕傲,為將來升讀着名學府,然後名成利就,覺得雀躍。

  「小妹妹,你丟了東西。」一把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後緩緩響起。小女孩不由得回首,瞥見一輛堆滿紙皮的小型手推車,須略為側身,才看到一位枯瘦如柴的老婆婆。老婆婆伸出布滿皺紋的右手,續說:「我剛才見到,你丟下這條手絹,於是拾起給你。」小女孩驚覺自己掉了深愛的白色手絹,可是,她以嫌棄的眼光盯住老婆婆緊握手絹的骯髒五指,臉色一沉,不發一言,轉身即大步流星,任由老婆婆在背後不斷叫喊。

  她徐徐回想起,去年,其祖母一邊送手絹給她,一邊說:「你如此用功讀書,這是送給你的小禮物。學校就是令小朋友發奮向上,未來流向更高階層的地方,你不必再注視低下階層。」逐漸,她習慣不去體會窮困人們的艱辛,不再認為勤勞工作而揮出的汗水是值得尊敬。甚至有天,她將藐視並不算是富裕的家人。

  這時候,小女孩昂首闊步,前路一片光明。她尚記掛自己丟了手絹,卻不知曉,其行徑還令其極為丟臉。她必定會努力向上流動,表面愈來愈風光,內心卻無奈地隨河水一直向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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