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民粹主義號召中下層民眾團結起來反對精英階層，造成了社會的人為分層和撕裂 資料圖片

　　民粹主義是一個抽象而複雜的概念，既有高呼打壓者，也存在忠實的擁躉。民粹主義到底長什麼樣子？我們不妨以具體的案例對其進行窺探和解析，從歷史縱向和全球橫向的角度，通過民粹主義的主要表現特徵，展現其可能的社會影響。

　　極端性──不患寡而患不均與欲速則不達

　　民粹主義發展之初的訴求是極端的平均主義，追求社會的絕對平等，要求消除社會差距。這種要求，如果以全民的進步為方式，無可厚非，但，民粹主義下的社會運動，卻以農民階級的反撲和社會倒退為主要表現形式。我們不妨來看看被普遍視為民粹主義先河的19世紀末俄國農民民主主義─十九世紀中葉的俄國仍舊是沙俄專制統治為核心的封建社會，1861年沙皇政府宣布廢除農奴制，標誌俄國步入資本主義發展道路。但這種資本主義的發展帶有封建性殘餘，集權專制與農奴制社會特徵依然嚴重，社會貧富差距不斷擴大。因此，代表最廣泛和底層民眾的民粹主義者站了出來，他們要求同時抵制沙皇專制與資本主義價值觀，追求消滅貧富差距和實現平均，民粹主義指導下的革命實踐希望構建全民平均的、以農民利益為主的、越過資本主義直接達到共產的烏托邦。而這種平均主義和經濟形式的倒退顯然是逆時代而動的，最終以失敗告終。我們今天回顧歷史，理解民粹主義的特點發現，其具有不符合現實的極端性，要求極端的平均和極端的迅速。

　　非理性──民眾成為政治鬥爭的手槍

　　民粹主義的最主要表現是全民公投。但，全民公投效果如何？有學者提出，其民意充分而理性不足。我們曾經提到，民粹主義的核心是放大民眾的不滿進行煽動，以達到「我們反對他們」，極端化的民粹主義將發展為霍布斯口中「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戰爭，而在這種趨勢下，促使民眾投票的不是理性的思考和對發展的渴望，而是簡單化的「為了反對」。

　　以最近的意大利公投為例，主要的反對勢力「五星運動」，以反對歐盟擴大勢力為基本訴求，其在此次公投後致力於推動意大利的脫歐公投，而意大利經濟多年來赤字嚴重，很大程度上需要歐盟的扶持，一旦脫歐，將可能造成意大利經濟崩盤，民粹主義者卻只關注眼前的利益而忽視長遠的思考。自認為自身經濟為歐盟買單的英國，脫歐後尚且難保經濟穩定，何況意大利？更有甚者，在投票時，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一味地與政府對着做，最直觀的例子是英國脫歐公投後，面對投票結果，英國民眾居然要求重新投票。

　　另一方面，群眾被煽動，很容易產生克里斯馬式權威，即靠個人魅力達到民眾的擁護，並通過直接投票而非代議制投票方式，獲得底層民眾的選票而不斷連任，甚至可以達到「無限期連任」。和自由相比，民眾更在意的是平等和相對剝奪，當有從政者承諾提供絕對的平等時，煽動的群眾很容易為了平等和消除相對剝奪而出讓自己的自由，將自由交給權威，被政治鬥爭當作槍使而不自知。

　　破壞性──社會撕裂與逆全球化

　　民粹主義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社會撕裂。民粹主義號召中下層民眾團結起來反對精英階層，造成了社會的人為分層和撕裂。中下層民眾對精英階層的「剝削」憤怒而精英階層對中下層民眾可能的暴力行為充滿恐懼。

　　同時，民粹主義者通常以某一特定群體代表的身份發表言論以爭取一個群體的支持，如特朗普及其團隊宣稱美國應該通過嚴格限制移民，甚或通過強迫非白人公民離開美國來保護佔人口多數的白人、通過減少外包的勞動密集產業以提高美國的就業率、通過主權的挑釁以爭取和中國貿易的籌碼，民粹主義者善於以外部因素解釋內部危機，將他者妖魔化以強調自身的正當性並達到內部團結。這會造成國內的群體對立，同時會造成逆全球化趨勢，特朗普的言論若實現，將帶領美國逐漸遠離國際組織和經濟聯盟，以減少合作降低他國對本國的影響。其最新的中國「一國籌碼」言論，更是將中美關係帶到一個尷尬的境地，儘管白宮發言人反覆強調承認一個中國，但其先談錢、再談政治的態度，依然加大了未來中美關係和全球化發展的不確定性。

　　撰文：何紫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