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最大的魅力是不可預測」。這句話用在回顧二○一六年上，恐怕是最為恰如其分的了。這一年發生的幾件與中國關係密切的大事，讓中國公眾和一些媒體頗感意外。因為這些大事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極富戲劇性。這對素來遵循定式思維的中國人來說，不僅很不習慣，甚至就是一種突兀和刺激。

　　世界政經格局變化現前兆

　　最富有戲劇性的，恐怕就是菲律賓政府的對華態度了。在阿基諾擔任總統的後期，他為了所謂的南海爭議問題，竟不惜以損害中菲友好關係為代價，在許多國際場合耍弄各種手段激化矛盾、挑起事端。中國公眾和中國媒體對阿基諾的惡感可以說已達頂點。甚至他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也成了中國各個微信群譏諷的目標。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菲律賓新當選總統杜特爾特卻異乎尋常地改變了這一切。他的突然訪華以及與中國最高領導人的見面，用閃電般的速度使一度急劇降溫的中菲關係又猛然升溫。中國的市場上重又出現了數量眾多的菲國香蕉等水果。中國公眾的手機中又出現了大量的稱讚菲傭的小段子、小故事。

　　同樣富有戲劇性的是中國與鄰國——韓國的關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破例單獨專訪韓國之後，中國朝野迅速掀起了所謂的「韓國熱」。韓國的餐飲、美容、日用品、電影與電視劇在年輕一代的國人中頗為風彌。二○一五年朴槿惠總統不顧外界壓力，毅然參加了中國為紀念抗日戰爭及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舉行的大閱兵。之後，兩國關係真可以說是熱度炙人。然而在二○一六年，卻因韓方執意要在本國部署「薩德」反導系統，而使中韓關係驟然降溫。現在，在親信干政陰影下難以自拔的朴總統，恐怕已經無暇顧及中韓關係的再度回暖了吧。

　　不過，恐怕最令部分有民族主義色彩的中國內地學者、媒體和公眾感到意外的，還是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近些日子的一些言行。筆者之所以說是一種意外，是因為在這之前，這些人對美國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早已沒有絲毫好感。他們認為希拉里是美國重返亞洲戰略的始作俑者，是遏制中國發展和擴大國際影響的罪魁之一。大概就是根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這部分中國人就對希拉里的敵手──特朗普產生了某種程度的認同感。但是，很快這些幻覺的泡沫就破裂了。在特朗普公布的他未來百天施政計劃中，他顯然是把中國看作是不利於美國的最大對手。同時他還在台灣問題上，用一種純商人的口脗，以裝糊塗的言論去觸動中國在台灣問題的底線。特朗普的這些作為，令那些最初草率地對他抱有一線希望的內地某些媒體人尷尬無比，儘管之後改口，但仍難掩其窘態。

　　中菲、中韓、中美關係上的這些不可預知的變化，看似都是因為偶然的人與事的變化而出現的政治變形。但仔細想來，又有哪一個戲劇性突變的背後，不涉及到中國對外關係的核心內容呢？中菲爭論背後的南海大波瀾，是某些東盟國家對華關係的兩面性。中韓齟齬背後的緊張，是東北亞無核化陷入嚴重危機。中美此起彼伏的商業利益摩擦與各種國家實力的較量，其背後不正是新舊世界政治經濟格局、利益關係以及經濟秩序發生變革的前兆嗎？

　　「不可預知」意味革新奮鬥

　　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些複雜甚至嚴峻的背景，某些悲觀者才會認為新的冷戰正在形成，美中俄的軍備競賽有可能出現，戰爭的因素也就自然而然地潛伏在那些不可預知的矛盾與衝突之中。但是歷史的樂觀者則堅信，人類的智慧與理智完全可以承受一切考驗，包括世界的未知與未知的世界。

　　凡是過去，皆為序曲。當過去了的不可預測的二○一六年走完它最後一段行程時，也就恰恰拉開了二○一七年的序幕。二○一六年將把許多的不可預知，以及與之相關的魅力，傳給新的一年。

　　筆者以為，不可預測並不是對未來的悲嘆，而是對人類探討精神與創造精神的堅信。當那麼多的問題擺在人類面前，我們的大腦會停止思考嗎？人類渴求和平、安寧、繁榮、公平、友愛的追求會退讓給戰爭、動盪、貧困、不公與仇恨嗎？從這個角度說，不可預知就意味着永不停止的追求、永不停歇的革新與奮鬥。

　　因此，我們完全有理由用微笑迎接二○一七年。 　　

資深評論員